第六卷 南京!南京! 二百三十五 國葬(上)(1 / 2)

蘭兒抱住了我,和我一起流淚:“雲海,你別哭了,嶽父大人和嶽母大人走了,你還有我,還有我啊!我是你的家人,我們結婚,我們結婚吧!我們結婚,你就又有家了,雲海,好不好?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用力的抱緊了蘭兒,笑了,父親母親,你們那麼從容地離開我,是不是因為你們知道,我的身邊有了這個人,這個會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呢?如果是的話,父親母親,你們真的很有先見之明,我雖然心裏依然淒苦,但是又感到幸運和幸福,因為我有這樣一個愛人。

“蘭兒,謝謝你,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歐陽雲海此生必不負你,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的。”我在蘭兒的臉上親了一下。

蘭兒也在我的臉上親了一口:“我知道,我相信你,雲海,那,我們結婚吧!這樣,你就有家了,嶽父大人和嶽母大人在天有靈,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笑了笑,搖搖頭:“傻瓜,我們已經訂婚了,你還用的著擔心別的嗎?父親母親新喪,無論如何,我也要為他們守孝三年,蘭兒,等我三年,等我二十歲,我們就可以結婚了,好不好?”

蘭兒點點頭:“好吧,那我等你三年。”

其實我何嚐不想早些與蘭兒結婚,與她長相廝守?可是現在戰事緊急,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會戰死,若是我突然戰死,難道要蘭兒在這大好年華裏為我守寡?我不能這麼做,我也不會這麼做;所以父親與母親的離去卻也正好是一個契機,三年,三年差不多了吧!三年,足夠我們分出勝負了吧?也足夠決定我的生死了吧?

這種淡淡的溫馨,讓我十分受用,雖然我失去了父親母親,但是蘭兒的存在,很好的填補了我內心巨大的失落感;從今以後,我懷裏的這個人兒,就是我全部情感的寄托了,我要保護她,一直保護她,絕不讓她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令儀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整間病房裏,也隻有我們兩個人,也就趁著這個機會,我們溫存過後,我拿起了那封父親留給我的絕筆信……

吾兒雲海親啟

雲海,此次鬆井石根來此,必是不懷好意,為父思之,必是要取為父之性命,當初閘北之役,汝決意以己之命,換取數萬士卒之命,為父深以為然,此舉實乃大善;今次政府遷移,汝亦來信,勸為父離開溪口,趕赴重慶,為父深思熟慮之下,決心留在溪口,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吾兒無需多疑,為父年已老邁,時日無多,本就是將死之人,且若是來日,倭寇以為父及汝母親之性命威脅與汝,汝當如何?為父深知,自古忠孝兩難全,吾兒乃舉國矚目之定倭將軍,倭寇必將以各種手段對付吾兒,為父之死,當是為吾兒除去一大隱患,讓倭寇無計可施,鬆井石根之舉,恰中為父下懷。

吾兒已是名將,足以自保,介石深信於你,吾兒效忠於領袖,自可保得無虞;為父唯一羞愧者,乃汝母親,為父不願汝母受辱,唯有與汝母共赴黃泉,吾兒得知,無需過於傷心,隻需記住為父與汝母之仇,多殺倭寇即可。

為父與汝母之死,更可激勵全國將士,使全國將士奮起殺敵,平添戰力,於抗日大業大有裨益;吾兒需牢記定倭將軍之名,不可使墜之,不可使歐陽家累世忠良之名受辱,值此,為父甚慰之,死而無憾矣。

自為父決心已死報國之日,便已將全部家產外售,除去祖宅,悉數變賣為美元,存於花旗銀行,存折便在信封之內,密碼為汝之西曆生日;為父半生經商,是為希望以實業救國,所得錢款,多數捐贈於國家,所剩錢款,望吾兒提取後,用於國家抗日,為父亦可含笑九泉;此外,雲海,汝之婚期,無需待到替為父守孝三年之後,為父與汝母不能目睹汝之婚期及孫兒,實為遺憾,更不可因為父之死耽誤汝之婚期,為父特許汝可擇日完婚,一切聽憑汝個人決斷,若得孫兒,切記抱於為父與汝母之墳前,告知我等。

值此絕筆之時,為父忽而想起陸遊之詩句,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可惜,宋庭未能北定中原,陸遊當是死不瞑目矣;而今吾兒為大將軍,為父亦要留下詩句,告誡吾兒,東京廢墟揚旗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父歐陽振華絕筆

民國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

“嶽父大人當真是偉大的愛國者,致死還不忘記為國家謀利,雲海,你說呢?”蘭兒依偎在我懷裏,和我一起看完了父親的絕筆信,頗有感觸的說道。

我點點頭:“父親是偉大的愛國者,哪怕是死,都還心念國家,身為人子,我更當遵守父親之遺願,一生為國家效勞。”

蘭兒看著我:“那麼婚期呢?嶽父大人提及,說你不必因為替父守孝而耽誤婚期,要早早成家,男兒要成家,才能立業,那麼,我們……”

看著蘭兒一臉的期待,我的心裏被幸福填滿:“父親和母親既然已經許可,我自然是要遵守父母之命的,一切聽憑校長決斷吧!”我緊緊地抱住了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