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擠的車廂裏亂糟糟的,就連過道也站滿了人,春運期間應該都是這麼擠吧,不喜歡喧囂的我想到這些人可能都是回家和家人團聚的,心裏倒也不再煩躁。看著車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我有點迷茫,在外漂泊這麼久到底在追求什麼呢?以為擺脫掉農村那種貧窮、苦累的日子就是自己想要的,可是當自己越來越像個城裏人時才發現:其實生活中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隻有家人還不離不棄地在遠方關心、牽掛著自己。
腦海裏又湧現出媽媽在電話中說的話:“妍妍,你今年回來不?”這是我出門在外媽媽除了簡單的問候之外問的最多的一個問題,而我每次都用不知道回答她,雖然每次都能聽到媽媽失望的歎氣聲,可我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不應該被束縛,父母的愛就是在孩子長翅膀之後能放他們去自由的飛翔。
“妍妍,你已經三年沒回過家了,今年就回來過年吧。”
“到時再看吧,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如果能回來就回來了。”我總是用模棱兩可的態度敷衍媽媽的嘮叨,過年不就是一個節日嘛,閉著眼一覺醒來也就過去了,有那麼重要嗎?再說這麼久了也沒混出點成績來,拿什麼回家見江東父老呢?
“你打小就沒在家呆過幾天,現在工作了也不回家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說不定哪天就嫁人了,而我和你爸爸也老了,也不知道哪天腿一伸就走了。”突然覺得媽媽的語氣裏帶著悲涼,如果不是媽媽說到我已經老大不小了,我可能還不會驚覺他們也老了。這麼多年跟爸媽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我從小在外婆家生活,長大一點了又把時間獻給了學校,畢業以後跑到更遠的城市工作,他們在我腦海中的影像還停留在三年前我們相處過的點點滴滴,卻忘了在農村三年的歲月能給一個普通的農民留下多少痕跡,尤其在我們那個靠大山為生的山溝裏。
火車鳴笛聲打亂了我沉悶的思緒,這才發現火車已經到站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頭痛欲裂。我拎著大包小包走出火車站,外麵的豔陽令沒休息好的我眼前一片黑暗,靜靜地站在那裏幾分鍾才恢複正常。
由於火車站地勢比較高,放眼望去,整個城市盡收眼底,除了通往家鄉的方向多出了一條高速工路,其餘的還是沒有太大的變化,曾經生活了四年的城市,留下了我所有的青春歡笑,也留下了傷痛淚水。
“姑娘,去哪兒?坐車嗎?”一個出租車司機停在我麵前,打亂了我對這個城市的所有記憶。我防備的看了司機一眼,沒有吭聲,轉身走開。即使用了三年的時間打造一個全新的自己,卻還是無法去除凡事戒備的心理。
忘記了回來之前給自己的叮囑:要把憂傷的自己隱藏起來,向家人展現一個全新的自己,可是我太情緒化,反應總在思想之前行動。我拉著行李箱朝邊上的汽車站走去,這隻是市區,離回家還有三四個小時的車程,得換兩次車,抬手看看表,馬上十二點了,應該來的及吧,別趕不上車了,到了縣城回家的車可就隻剩一趟了。
看著車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風景,一天一夜沒休息的我卻沒一點睡意,這條路走過很多次了,在記憶中卻不是特別清晰,也許是刻意的排斥吧,這座城市是我今生最不想踏足的地方,如果可以,我寧願腦海裏沒有這座城市的記憶。
很幸運的,我趕上了村子裏唯一一輛通往縣城的車,剛上車就如同芒刺在背,感覺上自己像一隻大猩猩般被人觀看,我無奈的扯動了一下嘴角,把視線投向窗外。
其實我的穿著並不突出,一件不顯眼的黑色羽絨服,一條藍色的緊身牛仔褲,一雙咖啡色的平底靴子,發型也不時髦,自然的垂直披肩發,雖然發色有些亮眼——栗褐色,不過那是天生的,沒辦法,我喜歡自然。
被大家這樣盯著後腦勺真不是滋味,如坐針氈,然而生性淡漠的我卻無意去滿足他們的好奇心。忽視了一車人對我的指點,我目不暇接的觀看路邊的風景,進入眼瞼的是一片蕭條,這是通向山村的路,沒有綠化設施,所以這裏的一切都已經沉睡,樹隻剩下枯枝,草隻留下幹葉,隻有小麥在寒風的催殘下還頑強地保留著它花蕊的一點嫩綠。放眼望去,遠處的山全部呈現出一片土灰色,隻有陰暗的角落還殘存著沒融化的積雪。
一路上,眼中的景象和記憶中的影像一次次重疊,這片土地和記憶中的幾乎一個樣,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也許哪家的房子翻修了,不過那不在我的記憶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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