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觀四年,為避孔子諱,朝廷規定改瑕邱縣為瑕縣,龔邱縣為龔縣。因老子名耳,字伯陽,諡號聃,為避老子名諱,規定百姓不能用這些字做名字。清朝雍正時也規定:“孔孟之名必須回避”,凡古書中有此字,必改為缺筆字,甚至連孔子的母親的名“徵在”,也列入避諱之列。統治者如此推崇聖人,無非是想借助其學說來加強對人民的統治。
在所有的聖人當中,其名諱避得最廣泛、時間最久的要數鼎鼎有名的孔丘了。從宋代一直到清代,從皇帝到平民百姓,從書麵到口頭,無不對這個“丘”字避而遠之。寫起來或缺一筆成“斤”,或寫作“某”,或用朱筆圈之。讀起來或讀為“區”,或讀作“休”,不一而足。
從宋代起,姓丘的就因為犯了孔子的諱而被迫多掛了一個耳朵,寫作“邱”,一直到“五四”運動以後,在“打倒孔家店”的呼聲中,一些姓“邱”的學者才憤憤不平地把這個掛了近千年的耳朵去掉,重新姓了“丘”。
在民間也有自發地對聖賢避諱的現象。
三、家諱
是家族內部遵守的避父祖名的做法,以祖先名字為名,不但打擾了輩分的排序,而且會被視為對祖先的不敬。凡祖父名某某,都必須在言行、做文章時避開以此為名的事物。它其實是國諱的一種延伸。
古代時的家諱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封建禮法的承認。《禮記·曲記》上說“入門而問諱”,就是說到別人家做客之前一定要探明人家避諱什麼,如果你去朋友家做客不小心犯了主人的諱,好朋友很可能也會反目成仇了。
南齊謝靈超的父親叫鳳。有一次他去拜訪王僧虔,然後又去看他的兒子王慈。王慈正在練毛筆字。當時王氏父子都以書法見稱於世。謝靈超看到王慈練字,隨口問道:“你的書法和虔公比怎麼樣啊?”王慈因為他觸犯了家諱,毫不客氣地回敬道:“我和父親相比,猶如以雞比鳳。”謝靈超因此狼狽而退。
晉朝有個叫王忱的人,一天去看望桓玄,桓玄用酒招待他,王忱因為剛用過藥忌冷酒,因此叫仆人去“溫酒”,誰知桓玄聽後突然哭起來,原來他的父親叫桓溫,一聽“溫”字就要痛哭流涕,王忱討了個沒趣兒,隻好匆匆告辭。
最令人惋惜的怕要算唐朝號稱“詩鬼”的李賀了,就因為他父親名叫晉肅,便不能參加進士考試,縱然他才華橫溢也終無用武之地,終生不得誌,27歲便鬱鬱寡歡而死。
家諱並不全是避父親的諱,也包含避母親的諱。唐代大詩人杜甫被稱為“詩聖”,一生共寫了近3000首詩,題材十分廣泛,但據說因其母親名叫海棠,所以他雖寓居海棠頗負盛名的四川多年,卻從未寫過海棠詩。
子輩需要避長輩的諱,奴仆也要避開所有主子的諱。
姓本不在避諱之列,雖然孟子說過“諱名不諱姓”,因為“姓所同也,名所獨也”。但在實際生活中卻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戰國時,宋武公名司空,姓司空的被迫改姓司功;晉僖侯名司徒,姓司徒的便被改為司城。
春秋時提倡多生多育,因而王侯將相充斥,比比皆是,避諱改姓亦是越避越難避,越避越複雜。
漢代楚霸王項羽名籍,籍姓隻好改為席;漢宣帝名詢,荀詢同音,荀姓隻得姓孫,連他們的先人荀卿也被冠以孫卿;漢代還有姓慶的,漢安帝其父名慶,慶姓於是被改為賀。
唐代盛世,李姓一跨上寶輦便明令天下禁食鯉魚。唐玄宗因叫李隆基,於是以盛代隆,以本或根代基。
宋朝時,宋承唐業,亦承唐諱。北宋大臣文彥博,先祖本姓敬,因避石敬瑭諱,其祖父改姓文。至後漢,複姓敬。但到了北宋,又因宋太祖趙匡胤祖父趙敬諱,其祖父又不得不改姓文。而同朝匡姓,為避趙匡胤諱而姓了主,不料宋徽宗又覺得老百姓姓主似嫌不敬,便將主改為康。直至宋朝後,康姓後裔才能得以姓歸原主。據傳,宋高宗一日翻閱批文,偶見姓金的,於是望文生義,聯想到金國之惡,如鯁刺喉,筆一舉,給金邊上添三點水,改為淦,今日江西淦姓後代多源於此。
再說明朝,出了個皇帝叫朱元璋,元姓因此在人間匱跡多年。且明在,安得元朝卷土重來?因而“元來”一詞亦被改為“原來”。明武帝朱厚照為弘朱姓之貴,發文在全國禁止養豬,禁食豬肉。
比起避諱改姓之禁規來,避姓改名則更顯豐富多彩,因而也更加荒唐滑稽。因為改換的姓畢竟屈指可數,改來改去逃不過千家姓的苑囿,而名則是隨著人類的生長繁衍而增擴,同姓者多得上億,同名者則為數寥寥。
諱名之法,以改字法使用最廣。所謂改字法,即將與應諱之名相同名字的字詞改換為其他文字。看過《三國誌》的人都知道張壹其人。其實,張壹本名張懿,隻因晉武帝司馬炎祖父是被孔明“空城計”弄得臭名遠揚的司馬懿。作者陳壽生乎其時,不敢違聖諱,因而將張懿作張壹。空字法是最為偷懶的避諱方法,隻需將應諱之字空而不寫,或代以“某”、“諱”字樣即可。避諱的第三種常用方法是缺筆法,即對所避字動動手術,最後一筆缺而不書。
因諱改名不僅涉及人名,甚至“澤”及地名、官職名、事物名、書名等。按照諱之祖製,周代命名“六避”是應該讓道於官、山川、牲畜、器幣的。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後世的帝王之胄都不吃這一套,甚至反其道而行之,不僅故意取以為名,而且要山川之類避其聖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