跂燕也感到一陣莫名的沮喪,跂踵族世代以狩獵為生,若說對付野獸,設陷阱機關,可以說是極有獨到之處,但是此刻所麵對的敵人卻不是野獸,而是一群極善於搏殺的九黎戰士,而在九黎族仍流傳著神族所創的武功。可是跂踵族人在武技與搏殺之術上與九黎戰士要差上一截,這是絕對不可否認的事實。不過,此時跂燕的心中湧出了一個連她自己也感到意外的念頭,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又極為具體,因此,她決定去做一件事。
晨曦初露,鳥雀爭鳴,潮濕的空氣依然有著些微寒冷的清爽。
借著天邊的魚肚白,已經可以看清天地間一切自夢中蘇醒的生命。
昨夜,露水甚重,樹枝花草之上都墜著點點晶瑩,像淚珠。或許,花草樹木的確曾哭泣過,在世人難測的靜夜作無聲的哭泣,為世人的愚昧,為這已經發生或即將發生的血腥而流淚。
生命,本是一種痛心疾首的悲哀,如果說活著便是為了生活,或者活著便是為了死去,那全都隻是一種深沉的無奈和痛苦。
新的一天,有種莫名的悲愴駐留於跂燕的心中,踏著露水,她在思索許多問題。她是一個習慣於思考的人,是因為她天生聰慧,越是喜歡思考的人,越容易為自己添許多煩惱。隻有渾渾噩噩的人方能夠在麻木不仁、混沌無知中獲得滿足,而智者卻永遠都會發現自己和生活的缺陷,就像跂燕,她便感覺到了生命的無奈。當然,隻是這幾天感覺特別強烈一些,抑或是已有著實質的值得思考的事情迷惑了她的思緒。
此刻,跂燕獨自一人離開了跂踵寨,而此際她所到的地方顯然正是飛瀑穀。
作為跂踵族最為優秀的獵手,她自然知道如何去隱藏自身,她有信心可以避過九黎凶人所設下的眼線。當然,她的膽量也是絕對驚人至極,不過,跂燕並不想自飛瀑穀口入穀,而是自山崖上攀上飛瀑側麵的崖頂。這樣,就算穀中伏有九黎族的凶人,也不可能發現她的存在。
爬上崖頂,天邊已有幾縷淡淡的霞彩,不過她耳中再也聽不到鳥雀的鳴叫,整個聽覺都被飛瀑的轟鳴聲給充斥。
這是一道極有氣勢的飛瀑,它的水流乃是自一條地下河中而出,在山崖頂上積出一個似傾斜漏鬥狀的水潭,而這水潭之中的水流再以萬鈞之勢傾入飛瀑穀,就形成了這起落近四丈、寬達三丈的巨大飛瀑。瀑布之底是一塊如龜背般的玄石,這使水流衝擊的聲音更加喧鬧。不過,那塊玄石隻有知情人才知道方位,因為它全都隱沒在瀑布水流之中,唯冬季水緩之時方顯出一角。
這裏,跂燕不知來過多少次,不過,她今次來這裏卻隻是因為心中存在著一絲僥幸。
跂燕有預感這次不會失望而歸,可是當她放眼穀中時,心中禁不住一緊,因為她發現了幾名九黎族之人。
不錯,八個!這些人的著裝並非代表著是幾級勇士,而是在黑衣之上繡著一朵火焰形的花朵。
跂燕立刻想到爺爺所說的昨晚那名殺手,跂螞在描述蒙麵殺手時,便講到過蒙麵殺手的衣服上繡著一朵火焰花。昨晚是一個,而此刻卻是八人之多,跂燕自然心神為之大緊,如果爺爺所說是事實,連那殺手兩招都接不下,那此刻跂燕根本就沒有半點與之交手的資格。當然,跂燕也不會傻得去送死。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幾人尚未發現她的存在,但是跂燕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意。
殺意,與清晨這清爽的氣息似乎極不協調,但卻充斥了整個飛瀑穀。似乎每一寸空間裏都存在著張狂的力量。
這是一個春天,更是一個早晨,但在這生機應該最為旺盛的時刻,竟充滿著死亡的殺意。
跂燕的心中泛出了些微寒意,雖然她從來都沒曾經曆過這種場麵,可是她也明白危機可能在任何一刻觸發。其實,此刻即使是傻子也會知道將有一場血腥的風暴降臨,但是受害者是那八名九黎族人,還是她呢?跂燕不敢想。不過,她看出了那八名九黎族人臉上驚疑不定的神情,也即是說他們也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
是人,都可以感覺得到這股殺氣的存在,但是空蕩蕩的山穀之中,唯有一串倒掛的瀑布和幾塊根本就不能藏人的大石及幾株古樹。
九黎族的八人以最快的速度來回於幾棵古樹和大石之間,那種利落的身法,讓跂燕為之咋舌,也更感到一陣心寒。她明白了爺爺的擔心並不無道理,隻憑這八人的身手,在跂踵族中根本就無人能及,更可以一敵十,若是九黎族人盡是如此,那跂踵族的這一仗的確是以卵擊石。
“沒人!”
“見鬼!”
“不要管這麼多了,隻要完成了總管所交代的任務就行!”一名漢子對著另外七個疑神疑鬼的同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