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被打蒙了,隻下意識地捂住火辣辣的臉,呆呆地看著再度揚起手來的展湘。
言樂跳了起來,一把拽住她的手,低聲喝問,“展湘,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我還想問她要幹什麼!”
展湘的情緒有些失控,她憤怒地盯著我,“淋雨很好玩兒是嗎?看我們沒日沒夜地為你操心、為你擔心,你很得意是嗎?我倒想問問你,你究竟想幹什麼?難道小默死了,你就也要跟著一起去死嗎?啊?”
聽著她聲聲責問,我忽然明白了什麼,頓時不敢再直視她的眼睛。
我低著頭,小聲道:“展湘,對不起,我……”
話未完,她一把將我抱住,頭深深地埋在我肩膀裏,聲音悶悶的,伴隨著一絲嘶啞,猶如小貓嗚咽,“曉曉,我們誰都不要再死了好不好?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就算是為了對方,我們也都要好好照顧自己,好不好?”
溫熱的液體在我肩上蔓延開,滲透進衣服裏,灼痛了我的皮膚。
我突然意識到,即使是女漢子,即使她再怎麼堅強,可她終究隻是個女孩子,也會有脆弱的一麵。
我回抱住她微微顫抖的身體,重重地點頭,如承諾般,“好!”
言樂沉默地走過來,長臂一伸,便將我們一起抱住。
我們三個靜靜地依偎著彼此,直到窗外,雨過天晴。
短短兩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多的讓我隻覺得這其實就是一場夢,等夢醒了,一切都會回歸原位。
可小默的離開又實實在在地告訴我,這些都是真的,我無法逃避。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話一點兒也不假,我的病一拖就拖了好幾天,直到楓大開學都沒好透。
小默和我同念考古專業,去學校報道的那天,導師問我,小默怎麼沒來。
我笑著回答他,“小默回老家了,以後都不來了。”
導師搖頭直歎可惜,我想,他應該是可惜係裏又少了一個人。
考古是個冷門專業,加上我和小默,全係一共也才八個人,如今少了小默,便隻剩七個,如果都是女孩子,那就整個兒一考古界的七仙女。
開學的時候,係裏組織了一次聚會,到了約定地點,他們都跑來問我,小默去哪兒了。
我依然是笑著搬出回老家的理由,他們不信,一直追問我真正的緣由,考古係係草楊嘉同學還一臉神傷,“哎,我都還沒來得及跟她表白,她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我隻笑不語。
小默,你看,其實有很多人都在關心你。
期間,展湘和言樂一人打來了一通電話,得知我在和同學聚會,都叮囑我不要玩兒的太晚,早點兒回家,言樂還說要來接我,被我拒絕了。
我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但我今天隻想一個人,我想去一個地方。
又一次來到那小巷路口,我驚訝地發現,那條忘川路,竟然又出現了。
而簡諾就站在那路牌之下,看見我時,便走了過來。
他今天換了一套卡其色的風衣,搭配一條暗色的圍巾,襯得他脖頸修長,白皙的皮膚愈發光華無限。
待他走到跟前,我脫口問道:“你是特意在這裏等我的嗎?”
雖然是問句,但我說的很肯定,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肯定。
他看著我,抿唇不語,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我嚇了一跳,卻沒有躲開,那一刻隻感覺,他的手好冷,一如那天的小默,和她一樣的冷。
他很快將手收回,重新揣進衣兜裏,薄唇微啟,“燒退了。”
我的心瞬間漏跳一拍,一絲異樣的情愫緩緩注入心田,我還沒來得及分辨那是什麼,他已經轉身走了。
我連忙跟上他,再次走上那條四處縈繞森冷鬼氣的小巷時,我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為什麼這條路有時看得見,有時看不見?”
“忘川路隻在晚上出現,也隻有鬼才能看見。”
簡諾走得很慢,似乎在配合我的腳步,“而你上次去的酒吧,也隻給鬼做生意。”
我接著問,“那為什麼我能看見?”
他沉默一會兒,才道:“因為我是酒吧老板。”
“……”
我語窒。
他是酒吧老板跟我不是鬼卻能看見忘川路有半毛錢關係?
到了星空酒吧,我又體會了一次做猴子的感覺,這回我也清楚,他們之所以像野獸一樣盯著我,是因為我是這裏唯一的人……嗯,酒吧老板不算。
簡諾領著我到吧台前,從裏麵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禮品盒遞給我,“這是陳默讓我轉交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