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我一直沉浸在老喇嘛將要圓寂的悲痛中。我幾乎每天都要去帶點東西看望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是總是覺得該為老喇嘛做些什麼事情。因此不住的詢問老喇嘛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老喇嘛對我的造訪總是很高興,總是說挺好的,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尼瑪的態度有些不同。他覺得應該順其自然,不該總是去打擾老喇嘛。雖然尼瑪的漢語說得十分標準,甚至可以甩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或者拖著舌頭跟台灣客人們用閩南語開玩笑,但是他本質上還是一個藏族。藏人樸素的觀念中,對世間萬物的成住空壞都懷著敬意,並且認為理所當然的因該順其自然。西藏境內擁有全國保護最好,最幹淨的自然環境資源,並且擁有大量的五金礦藏未曾開發。正是因為自古以來藏人們認為雪山,森林,河流都帶有神性,不可輕易破壞。而人類的出生死亡,也是一種神性的規則。也應當尊重,不可以輕易破壞。尼瑪總是說:“你這樣總是去打擾老喇嘛,是給他造成執著的因。”
但是作為一個凡人的我,還是沉浸在自己造出來的悲傷情緒中不能自已。我聽從了尼瑪的話,盡量不去打擾老喇嘛的準備工作。
5天以後的中午,我們正在吃午飯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叩門。連忙開門一看,隻見老喇嘛站在門口笑眯眯的看著我。他一身幹淨整潔的新袈裟,懷裏捧著一個黃布包裹的東西,看起來是一尊佛像。一看見我開門出來就很高興地跟我頂頭問好。
我連忙把老喇嘛讓進屋裏。問他吃過飯沒有,他搖搖手說吃過了。他坐在地上,把披衣重新甩上了左肩膀。然後開口說道:“真是感到很抱歉,不該在吃飯時間來造訪。隻是時間的關係,我今天下午就要離開了。”我聞言大驚,和尼瑪對視了一眼。老喇嘛繼續說道“這段時間以來很感謝你們慈悲的照顧。我將要前去康定我的侄孫住持的寺院養老,今後不再回來了。車子下午就要來到迎接。這尊佛像是我一直供奉,我希望將其留在你們的壇城裏麵。也希望你們有機會能夠去看我。願佛主能夠保佑你們六時吉祥”
我和尼瑪對他說了祝福的話,老喇嘛就離開了。下午尼瑪沒有去堪布處念經,我們一起去了寺院的車站送別老喇嘛。說了很多依依惜別的話。回來的路上,我和尼瑪不禁大笑出聲。我們太神經質了,竟然擺了這麼一個大烏龍。人老喇嘛明明就是去侄孫的寺院去享清福了,我們竟然胡思亂想的想了這麼多。
不過讓我們不解的是,伏藏師那天為什麼這麼緊張的叫我們護送老喇嘛回來呢?這點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伏藏師也騎馬趕來了。一見我們就問:“老喇嘛青繞呢?讓他家裏人接走了?”我很鬱悶的說到:“是啊,已經被接走了,您怎麼知道的?”老伏藏師哈哈大笑的從他那髒兮兮分不清顏色的袍子懷裏掏出一個黑乎乎,長方形,一個手掌長的小玩意兒。“手機!?”我十分鬱悶的喊道“手機,上師,您什麼時候買了個手機,怎麼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