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將軍?那個滿臉黑胡子的彪形大漢竟然就是張角?嘖嘖長得這麼壯哪像個農民啊,倒像個土匪.淩其風暗道,站起身了來,看了看眼前這麼頭裹黃巾的年輕男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名男子衣衫襤褸,渾身血漬,神情卻是極為興奮,親眼所見淩其風一箭飛死了敵軍守軍,又是崇拜又是敬畏得作揖道:“小人賤名不足將軍掛齒,二位且隨我來。”
淩其風望了望燕離,示意她一起過去,不料燕離搖首道:“你一人前去吧。”說完轉身便走。淩其風一急,連忙扯住她衣袖道:“燕姑娘,我可是為你受了傷,你就這麼走了?”
燕離見他說得無賴,神色一怒,拂開他的手,正要發作,又想到終歸是他冒著箭雨救了自己性命,心腸一軟,便默不作聲。
淩其風怎會看不出她神色間的變化,咳咳笑道:”燕姑娘,你別誤會,你之前救了我一命,我今天救你,算是報答。當然下次我再救你,你就欠我一個人情.”
燕離冷冷打斷道:“斷無下次!你我人情已清,便再無瓜葛!”說罷又欲離去。
“哎.我傷還沒好呢,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燕離見他染紅的右手臂,心中也是放心不下,低罵一聲“無賴”便跟著黃巾男子前去。淩其風心中暗自得意:你偷偷得跟在我後麵,以為我不知道嗎,現在又想跑,可沒這麼容易,一邊想,一邊也跟了上去。
那男子帶著兩人徑直走向巨鹿府衙。沿途到處是燒毀的房屋,一些衣鮮亮麗的官吏橫屍地上。淩其風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到得府衙,隻見裏麵破亂不堪,站著十數人似乎在商議什麼,中間一人正是張角,約莫三十歲左右年紀,他手執九節杖,一身黃色的道服邋裏邋遢,滿臉胡須,頗像個酒肉道士。見過他們過來,張角撥開人群,疾步走上前來,拉著淩其風的衣袖,道:“此番攻城得勝,兩位將軍功不可沒,不知將軍如何稱呼?”言語頗為客氣。
淩其風抱拳笑道:“我叫淩其風,她叫燕離,並非什麼將軍。今日偶然路過此地,我兄弟看見你們死傷慘重,心中不忍,便出手相助。”燕離聽到“兄弟”一詞,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也未作聲,靜靜得聽著。
“淩將軍身手不凡,燕將軍膽識過人.咦.淩將軍你受了傷,且請就坐,待我為你施法療傷。”張角注意到了淩其風手臂上的上,連忙拉他坐下,從衣兜裏取出一張黃色長符,舉杖一揚,口中念著咒語,又命人取來酒水,隨後將符引燃,符灰全部落在酒裏。然後端起酒水遞到淩其風麵前,一臉莊重得說:“淩將軍,我已為你求得一副療傷的神符,快將其飲下,傷勢即可痊愈。”
淩其風心裏暗罵不迭:這鬼畫符的東西燒成灰了還給老子喝,不是作死麼,南華老頭真不是東西,好好的兵書謀略不教,竟教張角這些個坑蒙拐騙的玩意兒.
原來南華老仙傳授張角的《太平要術》中,治病篇裏確有符水救病一說。東漢末期的人普遍迷信,得病之後往往燒香求神。張角熟讀《太平要術》,本就精通醫理,遇到簡易的病症,便假借神明賜符,施以酒水:疑難雜症,則往往煉製草藥,製成粉末,融於清水,再配以黃符。如此很多得病的民眾被張角治好後,皆以為是神符的作用,更是對張角推崇萬分。張角順勢建立了太平道,並廣收教眾,在冀、青、徐、幽、荊、揚、兗、豫等八州擁有道眾數十萬人,在這些地區的貧苦農民中頗有威望。
當然,淩其風不知道這些。他望著那碗符水,正尋思著該怎麼推脫,這時,燕離突然接過符水,冷冷道:“他的傷已無大礙,不必喝這東西。”說完手一揚,竟將符水拋了出去,登時粉碎一地。
眾人大吃一驚,一個矮胖的男子,黃衣外麵裹著一副銅鎧,手拎一對銅錘,瞪大了雙眼,怒聲道:“這是‘大賢良師’親自求來的神符,你竟然.怎敢褻瀆神明?”言畢怒氣衝衝,似乎燕離不給他個說法,便欲要上前廝殺。
燕離正要說話,淩其風起身攔住了她,環視四周,隻見眾人淳樸的臉上俱是一臉憤慨,仿佛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張角更是一臉不愉。
這些人一看就知是實打實的莊稼漢,被張角這個牛鼻子忽悠的不行,跟他們說這是封建迷信不能信要相信科學的屁話,估計他們會上前拚命。不過為什麼燕離這麼激動?符水可以不喝,也不用直接摔了啊。容不得淩其風多想,他略一沉思,拱手笑道:“諸位稍安勿躁,我兄弟對.那個大賢良師是極其敬仰的,神符嘛也是很敬仰的,前些年由於突然得了一種怪病,後來請了道長一看,說是鬼魂上身,從此便對占卜符術之事趨避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