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聽了高力士的話,愣了。
作為一國之君,他想過邊關守將造反,想過邊遠地區造反,甚至也想過官逼民反。但是新安縣的知縣造反,讓李隆基有點沒法接受。
就憑借手中幾千城防兵就造反?處在無縱深無後援甚至無後路的中原腹地,這造的什麼反?遠的不說,光百裏之外的洛陽就有不下三萬的各級軍隊,這樣的條件下也造反?
另外他無法接受的是這個知縣,之前還聽說過他不少好話,說是百年一遇的好官。本來李隆基這次還準備考察一番看看這人如何,可以的話就把他往上挪挪。這下可好,考察是不必了,人家造反了。
李隆基扔掉手中的書籍:“全速前進,朕要看看是這知縣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造反?這是過家家麼?”
高力士一看李隆基臉色變了,趕緊跪倒在地上,一臉懊悔的說道:“陛下,臣有罪!”
李隆基好奇的看著高力士:“你有什麼罪?收了那知縣的好處了吧?”
高力士點了點頭:“曾經收了他給的一塊地。”
李隆基衝他擺了擺手:“滾蛋吧,朕又不追究你的罪過,假惺惺。下次拿人家好處的時候多想想,朕給你的已經不少了。”
高力士擦擦頭上的汗水,退出去後送了一口氣。有李隆基這一句話,下次還敢收什麼好處啊,李隆基這次不追究,不代表下次也這麼好運。高力士在慶幸自己躲過一劫的時候,又對那個知縣懊惱起來,平白無故造什麼反,嫌自己命長麼?
與高力士一同擔憂的還有同行的一群大臣,他們幾乎都收了那知縣的所贈送的禮物,這下可好,全都在自己馬車裏擔憂,生怕李隆基查到什麼。萬一他一個不開心,自己這輩子就完了。然後這群人不約而同的開始恨那個知縣,腦子被驢踢了吧?玩什麼不好,居然造反。
新安縣城中一些有過黑曆史的家族被劉昊連根拔起,特別是參與和知縣搶地的人家,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也不知那些家族攢了多少代的積蓄被劉昊和李傑搬了個空。
那些城防兵被呂嶽和高適剔除一些裙帶關係混餉錢的人之後,就將他們扔到了城頭上。李隆基要來,這些表麵工作還是要做的。不過得益於軍校生在的原因,這些城防兵第一次享受了到了三頓飯的待遇,從前一天跟著造反到現在跟著吃三頓飯,這些人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雖然地位上沒啥變化,但是無論做事還是站崗就很用心,因為他們發現,命隻有一條。
到第三天的時候,終於有探馬來報,新安縣西邊五十裏的官道上,出現了天子親軍“萬騎”。
萬騎是李隆基的親兵,全都是從金吾衛中挑選。其實說是萬騎也隻是個稱號,估計全軍一共不到八千人。萬騎的出現代表著李隆基也要來了。劉昊和李傑兩人的心幾乎提在了嗓子眼。
最後關頭終於要來了。
萬騎雖然就幾千騎兵,但是這是一人三馬的標準配置,光官道上那遮天蔽日的大軍已經讓路兩邊的百姓雙腿發軟了。這要是攔在前麵,指不定自己就被踩成了爛泥。
劉昊和李傑帶著騎兵也在路上,他們是過來迎接的,不過更是來做戲的。成與不成,全都在路兩邊的老百姓身上了。
萬騎在接近人群的任何放緩了速度,一個統領模樣的人從萬騎中打馬走出,冷冷問道:“諸位這是在此作甚?陛下的行轅馬上就到,閑雜人等趕緊回避,莫要生了衝突。”
李傑打馬向前拱手說道:“某乃是河南尹李傑,今日特來迎接陛下,旁邊這位是定遠將軍劉昊。”
這人打量了一下劉昊,又看了看李傑,發現兩人腰上都掛著紫魚袋,心裏清楚這是洛陽這邊的大員,當即也換了一副笑臉問道:“這些密密麻麻的百姓是怎麼回事?陛下要來了,還是讓百姓散了吧,省得衝撞了陛下。”
李傑無奈一笑:“前兩天新安縣的知縣突然造反,至今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幸好劉昊將軍臨危不亂,僅憑兩千騎兵就攻克了新安縣城,並且並未讓城中百姓出現騷亂。這些百姓是被那個知縣收走了土地,現在攔路申冤的。”
這位統領一聽,為難的說道:“是這樣的,陛下行轅就在後麵,我等的任務就是清理官道上的可疑人等。你這弄一大堆人在這兒,說不過去啊。”
劉昊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塊禦賜金牌亮了亮:“這樣可以麼?不行的話我還有兩塊呢。”
接著劉昊走到他身邊小聲說道:“那些被占了的土地全都是被那知縣送給了朝中大臣,這件事你我誰都管不了,現在隻能等陛下過來,讓陛下牽頭弄這件事,否則別說你我二人,就算是品階再高的官員也不敢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