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麵對不得誌的父親,自從母親被關進監獄後,他就變得沉默了許多,也老得厲害;
他要麵對逝世的外公,他老人家的一世英名,被母親貪汙受賄的事實如數盡毀;
他要麵對為了給母親討公道,不惜貪贓枉法的王玉清,雖然他已經不在人世,但是他的死一直折磨著他們一家人的良心;
她還要麵對已經在監獄中關了三年的母親,她是他至親至信的人,沒想到她卻貪贓枉法,成為他人生中的一個汙點。
這些事情,林林總總,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心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多麼希望有一個人在他身旁,在他站不住的時候,能夠扶他一把。
他苦笑了一下,外界肯定想不到,外光鮮亮麗如斯的他,人生竟也有這麼多不能承受之重。
聽筒那頭,傳來小女人的聲音,打斷了他紛飛的思緒。
“張大總裁,你犯什麼神經!我以什麼身份去?”
實際上,如果她想要去,他會同意的。不就是一個身份的事情嗎?他會給,隻要她同意,他會立刻對外宣布他們即將訂婚的消息。不過看她現在的樣子,似是還沒有做好心裏準備,他要給她足夠的時間。
他抽了抽鼻子,轉換話題道,“外麵在下雨。”
“我知道啊。所以你記得帶傘,還要穿厚一點。不然你感冒了,會傳染給我的。”
張廷堅笑了,那閃亮的笑意從嘴邊一直蔓延到眼眸深處,“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生病了,不然,我的人生又變得死氣沉沉,了無生趣了。”
那小女人在聽筒中“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張廷堅道,“你說呢?”留下這一句話,不等她有所反應,他就掛斷了電話,還捂著嘴偷笑了一下。
回到車上,他吩咐琳達道,“先去省/府/大院。”
到了家中,父親取了傘,穿了外套出來,對他道,“你外公和王玉清的墓地,都在鄉下,我們入鄉隨俗,也買一些香燭、紙錢吧。”
他沒有反對,跟著父親下了樓,到小區對麵的街上,進了永興香火店。
這些店麵離省/府/大院近,開店的人,不是省/政/府/工作人員的家屬,就是家屬的親戚。他們對小區裏每家每戶的情況都極為了解,也喜歡在人背後嚼耳朵,說一些雜七雜八的話。
父親進了店裏挑選東西,他站在店外抽煙,三年沒回家,很多人也不知道他是張道涵的兒子。
旁邊一家超市的兩個大媽坐在門口,一人握著一把瓜子,嗑得津津有味。
其中一個指著父親的背影,對另一個道,“那個不是李碧華的老公嗎?聽說他還在省/政/府/工作?”
另一個瞅了父親一眼,回複說,“是還在省/政/府/工作,不過被調到後勤了,淨做一些無關緊要的工作。”
“不知道他還賴在省/政/府/幹什麼,幹脆辭職得了,媳婦貪了那麼多錢,還有臉呆在裏麵白吃公家的飯,這臉皮也是夠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