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老道消失了,無聲無息,駝叔很意外,未想到對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蘇寒掙紮的依然很劇烈,駝叔無奈,將他死死抱住,足足一刻鍾後,蘇寒似乎脫力了,他望著寂靜無聲的漫天灰霧,手中的紫玉矛應聲而落。
“小壞!你這是要搞那樣!”駝叔驚怒交加,此時要追趕朱雀老道,已經遲了。
“師傅……走了……”蘇寒的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亦不知道是沉重或是輕鬆。
良久之後,蘇寒慢慢抬頭,他修複了破碎的記憶,隱瞞了駝叔許久,此時如實的講述了出來。
“老子不信!”駝叔聽完後立即脫口叫道:“師兄不是那種人!”
“他已親口承認。”蘇寒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若非如此,我們失散了這麼久,他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這個……”駝叔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他有意袒護朱雀老道,但對方此次的舉動很突然亦很可疑。駝叔的眼睛轉了轉,道:“這個鬼地方這麼大,師兄若有意隱藏,咱們很難找到,但他主動現身,肯定是心裏牽掛著你。”
“他……會牽掛我嗎?”蘇寒的淚水再次忍不住想要流下,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唉!”駝叔重重歎了口氣,摸摸蘇寒的腦袋,道:“小壞,師兄的修為,你心裏有數,他若真的出手,憑你現在的境界,能抵擋一招嗎?但他隻是悄悄退走了,未傷及你分毫。”
蘇寒心亂如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心中的殺意漸漸淡了,感到無比的疲憊,想要拋開一切,遠離塵世。
“在咱們山門時,為了解你的先天奇毒,師兄一年中有大半都飄泊在外,替你尋找靈藥。星神山靈氣稀薄,南疆亦沒有多少玉脈,山門裏寥寥一些魔晶寶玉,師兄不舍得浪費一點,全都拿給你用。你小時候調皮,獨自跑到星神山深處去玩耍,師兄找不到你,絕不肯安睡,就站在山門處等你回來……”
一點一滴的往事,從駝叔嘴中慢慢說出,蘇寒的心更亂了。朱雀老道待他如嫡親的子孫,慈祥溫和,但就是此人,乃殘殺他父母的幫凶。
“我該如何,到底該如何?”蘇寒不斷的在心中詢問自己。
“此事會不會還有什麼隱情?”駝叔一力在化解蘇寒心中的憤恨。
蘇寒沉默下來,如同融化在了無邊的黑暗中。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他眼中的淚已經無存,顫抖的手亦平穩下來。
“他是我的師傅,亦是我的死敵。”蘇寒望向駝叔,慢慢道:“此次他離去,師徒情分到此終結,日後再見,我不會留手。”
“為何要這樣嘛!”駝叔急的直甩手。
“不死大哥,我問你。”蘇寒轉頭對不死道人問道:“若是有人殘害了你的父母親人,你將如何?”
“不管他是誰,我必全力擊殺!”不死道人斬釘截鐵道。
“不死,你他娘的還煽風點火……”
“不死大哥說的不錯。”蘇寒撿起跌落在地上的紫玉矛,輕輕撫摸鋒利的矛頭,道:“人,明大義,懂是非,辨善惡,重恩仇,乃為君子。我不是君子,但必報父母的血仇!”
一瞬間,蘇寒的心意變了。朱雀老道今日親口承認了十多年前那樁血案,蘇寒心中最後一絲幻想也完全破滅。他決意複仇,卻不在此時。朱雀老道和那名神秘黑衣人的修為深不可測,若非有絕對的把握,蘇寒不會再隨意出手。
“天機老人可隨時推演師傅的下落,待我大成時,就是一切恩怨了結的時候。”
這一刻,蘇寒仿佛完全成熟了,他的眼淚消失,剛毅又回到麵龐上。朱雀老道肯定還在黑暗永恒之地中,但蘇寒不打算在尋找下去。他要回歸五洲,全力修行,等大成時,再終結所有恩怨。
蘇寒轉身踏上了歸路,朝不遠處的青銅大門走去。駝叔焦急的在原地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猛一跺腳,跟上蘇寒的步伐。他很想去尋找自己的師兄,但朱雀老道已經得知蘇寒修複了殘破的記憶,他會隱藏,黑暗永恒之地,危機四伏,聖人都死在這裏,駝叔不敢妄動。
他們越過了青銅大門,就在三人走出大門的那一瞬間,直插天穹的大門劇烈的一動,被蘇寒推出的一道縫隙轟然合閉,將那片神秘的海域與外界完全隔絕。
熟記路途的老瘸子脫離了隊伍,三人不敢隨意亂走,唯恐會在這裏迷失。他們沿著血河返回,大地仍然千瘡百孔,血河兩岸幾乎全被毀掉了。
嗚嗚嗚……
陰風滾滾,從奔湧的血河上飄動過來,三人的臉色立即一變,隨即藏匿起來。
“他娘的!那艘鬼船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