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無盡的十七層天,修士們散布在星空中,仿佛被放逐。二十天,漫長的象是二十萬年,又過了七八日,有人終於承受不住了,他們根本不知道這種死寂的漂流,還會持續多久。
“無論這片星空是真或是假,我與皇道無緣……”有修士淒涼的慘笑,捏碎手中的玉符。
蘇寒亦在煎熬,他不肯相信,這片星空是真實的宇宙。四周皆是黑暗,他的心亦漸漸下沉。
隻為複仇,登天路,闖三十三天,這一切都值得嗎?
蘇寒在自問,卻沒有答案,目光投向遠方,他感覺到了悲涼。踏上了這條路,或死在中途,或攀登到巔峰,但即便到達巔峰,無敵諸天,又能如何。
人生最難麵對的,並非壽元將盡了,隨時會死去,而是自己仍活著,身邊的人卻都不複存在,徹骨的孤獨,如同孤立在萬仞冰峰上。
登上了天路,登上了頂峰,成為未來的皇,壽元漫長的以萬年計,橫掃宇內,捉星月納於胸中,何等的榮耀,何等的威勢,皇威一蕩,真極都要顫抖。
但皇者是孤獨的,他獨行在路上,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個個昔日的朋友,親人,皆化為了黃土,隻有自己,寂寥的存在於世間,最終老去,血氣幹涸。
那是難忍的痛楚,蘇寒不敢想象,亦不忍想象。若駝叔,不死道人,魔姬,陸萱,荒正,顏衝……這些人都離自己遠去時,生存還有什麼意義。
“人,都要老去,聖人皇者亦不例外,唯獨仙,可超脫生死……”
跨入第十七層天將要一月,沒有流血,沒有危機,但無邊的黑暗與死寂讓不少人絕望。明日,就將是第三個月的最後一天,前路仿佛仍然無止境。
轟!
驟然,前方的黑暗仿佛被一柄無形的神斧劈裂了,如同祖神複蘇,持無上神器破混沌,開天地,一縷光明出現在眼前,孤獨與絕望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所有留下的修士,不論身在何處,都同時看到了被劈裂的黑暗與滲出的光明。
他們欣喜若狂,急衝向前,若非此時出現轉機,再漫無止境的漂流下去,一些心性強悍的人亦會一點點的崩潰。
光明中,一道天梯出現,天梯後,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生機盎然,很多人忍不住想要喜極而涕。
“活著,真好……”
許多人在第十八層天大叫著狂奔,隻有蘇寒,默默的走向十八層天的深處。
第二日,修士們捏碎了玉符,返回升龍山,又有四五人退出了,不再返回天宮,隻有一月的漂流,讓他們更加珍惜生命,皇道虛無,隻有活著,才最真實。
……
時光如箭,一轉眼,將近十個月過去了,蘇寒一直在堅持,他走的很不易,秉承天道的天宮,有靈地亦有死地。蘇寒數次遭到了致命的威脅,老瘸子的話終於得到印證,在第二十九層天時,他遇見陰神,幾乎喪命。
期間,蘇寒麵臨晉級,他無法趕赴神鴉山,亦無法強行壓住境界,在一處古洞中,以神焰金爐中所存的一縷地火,淬煉了神藏煞,跨入火劫第三重,但這隻是暫行之計,無奈之舉,日後需要到真正的地火源,將神藏煞的精華再次淬煉。
這一路,不知流了多少血,六百多名修士,除了數十人半途退出,死了一大半,進入三十二層天的時候,隻剩了四十多人。
平和的三十二層天,卻隱伏了洶湧的危機。再向前,就是傳說中的三十三天,無論多少人被古鏡認可,最終,隻能有一人跨入三十三天。
蘇寒心中亦感覺到了隱隱的危險,火雲三英實力很強,一路衝到了三十二層天,但蘇寒並不畏懼,這是明麵上的敵人,全力之下,可以誅滅。
唯有一直隱伏在眾人中的山水田園,才是最致命的。
三十二層天,距最後的終點隻有一步之遙,僅存的修士都在猜測,大道的恩賜,會是什麼。
所有的一切,都在三十二層天消失了,連流轉的道韻都不存在,這裏仿佛一塊世俗中的寧靜之地。蘇寒在一片綠草中盤坐,時間還有一些,他想在此將神凰經與涅槃天功鞏固。
此時,閉目盤坐的蘇寒飛身如電,一退萬丈。隨即,他的盤坐地上方,一尊巨大的青銅爐砸碎虛空,將附近百丈化成了死地。
“我曾說過,讓你在三十二層天,在大道真諦麵前俯首敗亡。”
火雲三英中剩餘的兩人出現,他們催動巨大的青銅爐,周圍還有四五個修士,與火雲三英一同衝殺了到三十二層天,合力剿殺蘇寒。
隻有一人可登三十三天,所有恩怨,都會在三十二層天了結。即便火雲三英不殺上門來,蘇寒亦會主動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