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停滯了,記憶如潮水般的衝刷蘇寒的腦海,一切都無需再說,眼前這倔強的少年,從遙遠的萬華而來,他帶著雷符,帶著母親的囑托。他的眉眼酷似蘇寒,就如同當年剛剛從星神道走進這個世界的蘇寒一樣,瘦弱,倔強。
“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兒子……”蘇寒輕輕撫摸少年的臉頰,替他擦去淚水,擦去一路的風塵。少年的境界不高,一路從遙遠的萬華而來,受盡了苦楚。
蘇寒本要離去了,但此刻又停了下來,他牽著少年的手,來到小穀的一處溪流旁,讓他沐浴。
“你的母親,還好嗎……”蘇寒忍了幾忍,仍然沒有忍住,他輕聲問道。
少年正在脫衣,聽到蘇寒的話,手中立即一頓,他轉頭望向蘇寒,眼神中全是黯然,微微搖頭,繼而躍入了小溪中。
片刻後,少年洗去了一身塵埃,他瘦弱,麵色很差,但眉宇中隱隱帶著蘇寒少年時的英武與剛毅。
他們就在小溪旁盤坐下來,蘇寒的心不住的隱痛,少年年紀並不大,修為也不高,若非迫不得已,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冒險遠渡浩宇。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垂頭,久久不語,直到將手中一片樹葉揉的粉碎,才慢慢道:“我沒有名字,他們說,我不配有名字。”
“為何!”
少年轉頭望著粼粼溪水,他說出了一些事情,讓蘇寒無論如何都意想不到。
萬華的公輸世家,隻為孕育出宇宙中最為強大的體質,因而才有了玉瓶中旖旎一幕。公輸家一些主事的元老原本已經暗定,蘇寒留下血脈之後,不容他活下去。但公輸嵐全力抗爭,公輸博然亦做了妥協,讓蘇寒離開了萬華。
萬華無敵的戰皇體,同輩稱雄的公輸嵐,自蘇寒離去的那一刻,亦隱入了家門,她的心碎了。在一個浩大的家族中,任何人都是渺小的,任何人都要付出不能承受的代價。她別無所求,隻想隱居在家門中,放棄心中所有的念想。
這件事被公輸世家嚴密的封鎖,表麵上,公輸世家仍是原來的世家,沒有任何波瀾和變故,一切都雲淡風輕。但家族中,一些主事者每日都在翹首企盼,他們想要目睹宇宙中最強體質的誕生。
從公輸嵐回歸家族之後,懷胎足足有七年之久。這有駁常理,但卻讓公輸世家的家主公輸博然興奮異常,兩種無敵血脈所孕育的後代,未出生已經有逆天之勢。
最終,公輸嵐產下了兩種最強體質孕育的血脈,且是一子。消息頓時傳遍了家族高層,他們內心中情緒都很複雜,但終歸是喜悅淹沒了其它,畢竟公輸世家誕出了前所未有的體質,很可能會大放異彩,讓家族君臨萬華星域。
但接下來,所有家族中主事的元老大失所望。公輸嵐所生的這個兒子,非但不是什麼超強的無敵血脈,連家族中的戰皇體血脈都沒有承襲。
眾人都很失望,隻有公輸博然並未死心,他堅信兩種無敵血脈的後代不可能一無是處。家族中收集的神藥皆被幼子服下,一直到了此子七歲時,情況仍無好轉,他仿佛就是尋常的肉體凡胎,家族想盡辦法,都無法發掘出其血脈中的任何特異之處。
所有人皆放棄了,認定這是個無用的廢物,最終,連公輸博然亦喪失了信心,但他仍然對公輸嵐母子極為愛護。正是在他的照拂之下,家族中一些閑言碎語被壓了下來,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亦按捺住念頭。
“十歲時,外公逝去了……”
壽元將盡的公輸博然坐化了,此時此刻,公輸嵐身軀外的光環全數退去,她隱在家族中十多年,磨盡了一身傲骨和氣勢,她如一個平凡且柔弱的母親,嗬護自己被視為廢物的幼子。
“外公逝去時,家主的位置傳於他人,但家族中殘缺的皇兵,留給了母親。”
萬華公輸世家的誅魔寶瓶,乃唯一一尊殘缺的皇兵,這亦是其家族曆盡風雨而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公輸博然力排眾議,在坐化前將這尊殘缺的皇兵傳給了公輸嵐。
他知道,正是自己當年的決斷,完全毀掉了公輸嵐,毀掉了一個萬古罕見的純正戰皇體。他是祖輩,不可能當麵低頭認錯,但將家族殘缺的皇兵留給公輸嵐,亦是一種無聲的補過。寡母幼子,失去了公輸博然的保護,隻有這尊皇兵,能讓他們在家族中站穩腳跟。
但亦是這尊皇兵,給公輸嵐帶來了無盡的災禍。公輸博然坐化之後,新任的家主與一些家族主事者要收回殘缺的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