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放映廳裏的燈亮了起來。
男女主在幕布上快樂的歡笑著,雀躍地追逐在歡樂穀裏,漫天飛舞的蝴蝶繞著他們翩翩起舞,唯美、夢幻。
然而,這束突然亮起的光對左再來說,還是太強烈了。
灼痛心扉的遺憾——那樣美好的愛情,自己還沒經曆過,就凋零了。
左再仰頭,不適地偏身,一滴淚,順著俊秀的臉龐緩緩劃過。
成了喪屍,也會心不在焉的嗎?
莫求惋惜,他甚至對眼前少年的悲傷感同身受。
可他沒有理由因為同情少年的遭遇而遲疑,因為他的佑佳還在等他,無數活著的人也在等他殺死他——這是對生者的必然交待。
不死,何生?
沒有誰不清楚留著一個身具異能的喪屍在城內闖蕩,會帶來多大的危險隱患。
瞅準機會,莫求以一個粗亮的白色光刃刺穿他的心口。
一聲淒厲的長吼,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霎時陷入安靜的泥沼。
沒人喊叫,無人逃跑。
事情到此就結束了嗎?
不是的。
活著的人並沒有對喪屍的受傷哀嚎而欣喜若狂。
好像也沒有人對左再的生死有絲毫的好奇心。
他們隻是,戰戰兢兢的、斜靠著牆,或徑直癱坐在地上,呆滯的眼睛直直的注視著大廳內懸掛的時鍾,好似隨時都會有死神從裏麵跳出來,對自己說,“嗬嗬,你的死期已經到了,還不快和我一起下地獄?”
恐懼扼住了人們的咽喉,死亡就蒸騰在空氣裏,暗自窺度正每一個垂死掙紮的靈魂。
多可怕,多可笑,活著卻仿佛死了一樣的人,不再渴盼第二天陽光普照那樣的無望,反而深深臣服在寂靜的籠子裏。
兩排麵無血色的鐵血士兵列隊在前,擋住他們的去路。
全副武裝的軍服上,沾染著點點梅花狀的血花,新鮮而濃鬱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鏘鏘鏘……”
柯聿單手拎著一把特別改造的“沙漠之鷹”,敲在了地下二層服務台的櫃台上。
白煙正從櫃台下扭作一團的漿糊裏嫋嫋婷婷的蜿蜒而上,作嘔的屍腐惡臭兜兜繞繞,於瑟縮的人群旁,纏綿悱惻的說著悄悄話。
柯聿嘲弄的輕抿嘴邊幹裂的死皮。
自己帶著軍隊來營救他們的那一刻,人們眼裏的希冀之光就扁成泡泡,灰暗而絕望的神情,似一個巨大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臉上,更刺痛了,以命相搏的士兵們的心。
他們不會覺得救贖,不會產生感激,甚至認為,他們的生路,就是被這支軍隊毀掉的。
因為在人們心目中,自己浴血奮戰過的這支軍隊,是名副其實的“亡者之師”。
鬱結的等待仿佛沒有盡頭,有人於緘默中站起身,鼓足勇氣走到了柯聿麵前。
能夠保持理智的人,還有零星的睿智,驅使他們在思考——也許,他們從進入這個放映廳開始,便已經成為兩大勢力對戰的受害者,亦或是,見證者。
開啟生存大門的鑰匙,就在這裏。隻要拿到了往生的許可,他們有機會繼續苟延殘喘一陣時光,也未可知。
“長官,我們還不想死啊,放我們走吧。”一個男子諂媚的湊到柯聿麵前,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