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劉這一聲喊,把個胖子喊醒了,他睜眼一看,那魚還在竹竿尖兒上掙紮呢,立刻哈哈一聲笑,跳了起來,以一個胖子所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和最敏捷的姿態奔了過去,找馮楠討了‘魚叉’過來,擺起姿勢讓人給照了幾張相,旁邊有遠處看見的,覺得稀奇,也過來紛紛道賀。竹竿做魚叉叉魚,電視上探險節目中有見過,但現實中還是頭一回。
一條魚以生命的代價拉進了馮楠和胖子的距離,那胖子自稱性沈,就讓馮楠叫他老沈,聊的很近乎。
正聊的開心,一個白領女郎過來畢恭畢敬的對胖子說:“沈總,時間差不多了。”
於是沈總就笑著說:“哎呀,時間過的真快,吃飯吃飯,大家走吧。”
傻劉一聽慌了,因為他今天帶馮楠等人來是有目的的,總不能被半路裏殺出個程咬金來帶走吧,於是趕緊上前說:“這個……沈總,我們另外還有……”
沈總白了他一眼說:“我就說建光的手下笨蛋多,今兒我不來,誰請的客?”
原來他才是今天的主角,而且早就來了,隻是一直沒露麵。
就算說的這麼明了,傻劉還是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然後才顛兒顛兒的殷勤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直接就走去了餐廳的雙桌豪包,進了門沈浩就笑容滿麵的又是打躬又是作揖道:“哎呀哎呀,不好意思,來晚了。”
馮楠跟在他身後一看,屋裏差不多有十八九人,除了認識的趙玉峰、龔建光,趙哥劉姐以外,還有不少類似官員的人,一介紹果然是,但也無非是這個主任,那個局長,大多是區裏的,隻有一個主任是市裏的一個副主任,自然坐了首席。
馮楠一看這裏人的來頭,越發的肯定了這是場要擺平步行街拆遷的鴻門宴,而且他敏銳地察覺到,既然這邊在吃飯,那麼發卡女孫莉那邊幾個挑頭的年輕人怕是要倒黴了,或者說正在倒黴,雙管齊下也是兵法之一呀。
盡管沈總很謙和,但還是被擁上了首席上把位坐了,沈總見實在推辭不過,就一拉馮楠的手說:“來兄弟,陪陪老哥。”把馮楠也拉上去了。
馮楠這一上去不得了,劉哥趙姐一幹小商小販代表的表情立刻就不一樣了,那眼神看馮楠就像是看叛徒一樣,但其中又包含著羨慕。
其實像劉哥趙姐這類人生活在社會的底層,為生活打拚,平時看起來很張揚敢幹,其實是出不了台麵的,能和這麼多官員同桌吃飯,一時間連手腳怎麼放都不知道了,可一見馮楠先攀上了馮總,又聯想起前幾日找他去串聯被拒的情景,心中也不免憤憤然,總覺得馮楠私下做了什麼手腳。
但是馮楠不在乎,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什麼,而且他本身也沒什麼人可以背叛,倒是劉哥趙姐一幹人,等會兒在威逼利誘之下,背叛一幹出頭的商販朋友那是一定的。這也告訴了人們一個道理,做人做事一定要有盟友,至少到了關鍵時刻,盟友還可以拿出來出賣。
既然是吃飯,那麼杯盤交錯是一定的,沈總也對大家做了自我介紹,說他叫沈浩,今天請大家來呢主要是在今後的工作中大家都有機會協作,所以提前請大家來聚聚,沒有其他意思,然後就挨個兒敬酒,他酒量很大,但自從第一杯酒下肚就開始了微醺狀態,此後就一直保持著這個狀態,畢竟在這個狀態下說話是最隨意的。
酒宴的前半截沒提到步行街拆遷的半個字,但是從後半截開始就慢慢的提起了,但也是先從沈浩聲淚俱下的談及自身的發家史開始的,他說自己最早是擦皮鞋出身的,原本他才皮鞋的那條街也是一群鞋匠給炒熱的,結果被個無良商家買了去,改造後又要高價賣給他們,簡直是無良。說著說著他忽然又話鋒一轉說:“我沈某人也是小商販起家的,所以每次看到街上的小商小販就有一種親熱感,總想找個機會幫幫大家,現在多虧了市府區府的舊城區改造計劃,這個機會也就來了。”
劉哥壯著酒膽問:“沈總,各位領導,我實在看不出這對我們有什麼好處,等步行街一改造,我們的生計怎麼辦?”
旁邊一個幹部笑著說:“你擔什麼心呀,到時候沈總給你們發櫃台。”
劉哥一愣,沈總就笑著說:“侯處長你真會開玩笑。”然後又對一幹小商販說:“咱們甭管大小,都是生意人,咱們就說生意經。咱們就說啊,這個每年在街上擺攤的有多少人?數都數不清,可等上十年,這些擺攤的裏頭有幾個是發了家的?十年前是那個攤子,十年後還是,而且推車還舊了點,為什麼?檔次,沒上檔次,沒發展啊,更主要的是沒有前瞻目光,所以不客氣的說啊你們別生氣,十年前你們是小商販,現在你們也是小商小販,十年後你們還是小商販,一輩子也發不了家。”
趙姐說:“沈總,你這道理我們明白,可是我們本小利薄的,還要養家糊口,哪裏有機會發展嘛。”
沈總笑道:“機會嘛,一半是創造的,一半是自己把握的,今天我就來給大家創造個機會,至於抓不抓得住就看各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