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夜晚非洲小國福特納皓月當空,是個飲酒賞月的好日子。
雖說現在賞月的人是越來越少了,但在中國古代,文人的雅好之一就是賞月,你要是不懂欣賞月亮的美,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讀書人。於是每當明月當空,他們就會約三五知己,尋一葉扁舟,泛舟湖上,與好友把酒言歡,吟詩作賦,恨不得靠著一身文采把嫦娥仙子都誘下來陪酒。
可如今的福特納,天上的明月卻隱隱的籠罩了一層血色的霧,空氣中也彌漫著火藥、水汽與血腥的雜味,絕不是賞月的好日子。即便是在空中盤旋的偵察直升機正在播放著二胡名曲《二泉映月》。
穆文光沒有穿避彈衣,他的避彈衣用來包裹了兩樣重要東西,一樣是王子殿下,一樣是兩枚信號彈。
聽到直升機發動機的聲音的時候,穆文光並沒有立刻從藏身地衝出來或者發射信號彈,因為塔博叛軍也曾經兩次試圖用直升機引誘福特納王室人員和士兵。雖說塔博將軍的航空兵力量已經損耗殆盡,但一兩架直升機還是拿得出來的。
穆文光開始就險些上當,多虧了當時月黑風高才僥幸脫逃,但是沒多久又被追兵逼入死路,若不是凱特米亞勇敢的做出了自我犧牲,三人都難逃一死。
但這次,穆文光確定是王室的直升機,而且馮楠已經返回了福特納,因為這個版本的二泉映月是根據瞎子阿炳生前的錄音修正製作的,和其他版本的都不一樣,一直是他的最愛,並且在去年的中秋節和馮楠分享過。
穆文光覺得是時候了。他取出信號彈,把烏茲衝鋒槍換了新彈匣,又重新包裹了孩子,這孩子現在也是進氣少出氣多了,不過好歹還有口氣——一切收拾妥當,穆文光重新背了孩子,用急救包裏的繃帶把一枚信號彈綁在一顆較直的樹幹上,又在上麵做了一個建議的信號裝置,然後擦著一顆信號彈,用足了渾身的力氣朝著一個方向投擲了出去,然後摸索著,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近十來個小時,穆文光一直在與一股叛軍周旋,而且盡量避免和他們交火,現在卻不同了,因為最近幾天叛軍也被福特納王室的直升機火力打怕了,一聽到直升機的引擎聲他們就會隱蔽起來。穆文光正把那枚信號彈扔到了這夥叛軍的藏身地。
開始叛軍還以為是飛過一顆手榴彈來,慌亂了一陣,但隨後又以為隱蔽的位置已經暴露,就紛紛抓起槍,嗷嗷叫著朝四麵八方胡亂射擊起來。
穆文光不慌不忙地在齊腰深的水裏跋涉著,偶爾有幾發子彈從他的身邊飛過或落入水中,他對此全不在乎,因為他知道這是叛軍在盲目的射擊,如果這都被打中,那就隻能怪運氣不好了。
“嗖……”一枚信號彈飛入了空中,此時穆文光已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出了一段距離,信號彈為直升機提供了方位,也為叛軍提供了方位,他們中的軍官糾集起人馬,擊中人力和火力朝著信號彈的方向猛撲了過去。但迎接他們的卻是偵察直升機上的加特林機槍的掃射,5.56mm的彈藥在水麵上打出一麵水牆,水牆崩塌後,月光映照著的水麵上是一邊殘值斷臂和蕩漾的血水。
判軍軍官組織殘存的士兵對空射擊,但那架偵察直升機冒著對空火力又俯衝下來進行了一輪掃射之後才離去,臨走前還扔下一個浮標,浮標上有一個錄音裝置,繼續播放著幽怨淒美的《二泉映月》
穆文光一口氣走出了五六十米,聽得直升機的引擎遠去,但《二泉映月》還在,就稍稍停頓了一下,辨認了一下方向,就朝著《二泉映月》傳來的方向走去,走了三四十米,紅樹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誰草地,水也變得隻有膝蓋那麼深,若不是上遊的雨季,這裏應該是一小塊陸地。
失去了樹林的掩護,皎潔的月光此時成了穆文光的敵人,站在跋涉艱難的沼澤地裏,穆文光175mm的身高成了一個明顯的目標。若是幾小時前,穆文光絕對不會冒這個險,但是現在他必須一試,因為他知道,他信賴的上司和兄弟已經回來了。
沼澤草地裏有個叛軍的潛伏哨,原本他們的任務是接應並引導一隊運輸船隊順利通過這段淺水區的,但穆文光卻誤打誤撞的來到了他們麵前,這簡直是送上門的功勞。
因為怕引來直升機的火力,他們屏住氣息,拔出砍刀,等穆文光進入到他們三步之內才猛然從泥水裏竄了出來,如同兩個水鬼。
穆文光雙搶齊發,幾乎是頂著兩名哨兵的額頭開了火,甚至沒有影響到他前進的速度。不過此舉再度讓叛軍確認了他的位置,開始有人向他開火,而穆文光沒有還擊,此刻他與敵人相距近百米,用衝鋒槍對抗突擊步槍,基本屬於找死,至少也是浪費彈藥。而且如果是馮楠回來了,敵人將承受的火力,絕不僅僅限於一架偵察直升機。
他仆倒在地,手足並用地在泥水裏爬行,他不能伏的太矮,否則泥水將淹沒他,他也不能伏的太高,那樣水草將不再能隱蔽他的身形。
叛軍士兵重振旗鼓,嚎叫著衝出紅樹林,有的還開出了摩托艇,此時空中再度傳來航空發動機的轟鳴聲,一架水上飛機從較低的的空中進入戰場,它掠過叛軍的頭頂,卻沒有射擊,隻是丟下了沒有爆炸的兩枚大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