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不可及的善舉
校園
那年冬天，冰雪覆蓋著一切，整個世界都變成耀眼的白色。
一天早上，同學們都坐在座位上，教室的門打開，校長走進來了。
她領著一個女孩兒，對大家介紹道：“這是瑪雅。”
瑪雅的頭垂得低低的，我想我聽到了她小聲嘀咕道：“你們好。”
是的，這是一個插班生的故事。新學生瑪雅融入一個陌生的環境，她跟同學們之間的事，更主要的是和“我”之間發生的事。
瑪雅出身貧窮，有點自卑。她身上的二手衣服，帶的午餐、玩具都成為同學們嘲笑的話題，瑪雅一次次嚐試和“我們”成為朋友，但都遭到拒絕，甚至她的同桌——“我”，連一個微笑都沒給過她。瑪雅不再主動接近我們了，沉默地自個玩。
某一天，瑪雅的座位空著。
那天早晨的課堂，我們討論的主題是善良。
老師艾伯特小姐拿來一個大碗，盛滿水。
大家都圍在她的桌邊，看著她把一粒石子扔進水裏。
小小的波紋從石子向外蕩漾開來。
“這就是善良的力量。”艾伯特小姐說。
“我們所做的每一件小事，都會像波紋一樣，向整個世界散發力量。”
接著，艾伯特小姐讓每個人都說說自己做過的善舉，並且扔下一粒石子……
當輪到我時，我呆呆地站在那裏，手裏攥著老師給的石子，一動不動。
“很小很小的事也可以算。”老師溫柔地對我說。
可是我的腦袋裏一片空白，隻好把石子交給下一個人。
2
一天又一天過去了，瑪雅還是沒來。每天早晨，我慢慢朝學校走著，希望瑪雅這一天會回來，看著我對她微笑。
我對自己保證，這一天我一定會以微笑回應她。
“每一個善舉，”艾伯特小姐說，“都會讓這個世界變好一點點。”
然而，瑪雅的座位一直空著。有一天，艾伯特小姐向全班宣布，瑪雅不會回來了。“她家要搬走了。”艾伯特小姐說。她叫同學們拿出筆記本，拚寫時間到了。
那天下午，我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當我路過池塘時，我的喉嚨裏塞滿所有我希望自己已經對瑪雅說過的話，以及每一個我沒有表達的善意。
我一次又一次地向池塘裏扔石子，看著水麵泛起波紋，然後擴散開去，再泛起波紋，再擴散開去……
這就像每一個善舉——不管是做過的還是沒做的；這就像某個地方的某個女孩兒——伸出手，把小小的禮物拿給別人看，那個人卻走開了。
我望著水麵的波紋。太陽漸漸落到楓樹林後，而向瑪雅表達善意的機會，卻越來越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