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容，好陽光
校園
1
我是在開學幾天後的班會上，才發現這個陌生的環境中竟然還有我的“熟人”。台上那個穿著格子襯衣的男孩正在做自我介紹，他的聲音極小，白皙的臉龐也因緊張而漲得通紅。他不停地搓著雙手，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卻突然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在心裏默念著他的名字，眼前這個男孩窘迫的樣子，一下子就與我記憶中模糊的影像重合了。
是的，就是他，我們曾經做過三年同學。
三年前剛上初一的時候，他也是這種緊張的樣子。那時，他剛從農村考上城市裏的中學，常常穿著一件黑白格子襯衣，內向靦腆得如一個小姑娘。要不是今天他站在台上做自我介紹，我幾乎要把他忘記了。隨後老師重新排座位，竟然安排我和他做同桌。看著他靦腆的笑容，我的心裏莫名地生出一絲踏實的感覺。也許對於同樣內向害羞的我來說，他的存在能讓我多一些信任和放鬆。
2
果然，我們很快便成為真正的熟人。他說從學前班到現在，我們一直是同班同學。我驚訝地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對於他的話我是深信不疑的，我隻是奇怪自己為什麼對此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不愛說話，又不像你學習那麼好，自然沒有人注意到我。”他笑了，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窗外的陽光照進來，灑在他幹淨的臉上。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他純淨陽光的笑容是那麼熟悉、那麼親切。
我想起潛藏在記憶裏的往事。其實在三年前，這個幹淨的笑容也曾在我的生命裏綻放過。那是剛開學不久，學校組織一次郊遊。來到郊外，我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雙眼貪婪地捕捉著綻放在眼前的秋日美景。
盡情地玩過、鬧過之後，大家席地而坐，開始吃自己帶來的午餐。由於家人給我的生活費有限，我隻帶著一瓶水和幾包餅幹。獨坐一隅的我正打算吃餅幹時，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我帶的水果太多了，吃不完，我們一起吃吧。”我一轉頭，便看到了他。內向的我本能地想拒絕，他的笑卻毫無征兆地在我麵前綻放開來，在秋日的陽光裏，顯得那麼燦爛，那麼純淨。我害羞地點一點頭。他把帶來的水果全部攤在我麵前。
按正常的邏輯，郊遊之後我們應該有更多的交流和了解，繼而成為很好的朋友。但事實卻是，自從郊遊回來後，我們便再無交集，以至於他漸漸隱於忙亂的學習生活中，漸漸被遺忘在我的記憶深處。
我們都是害羞內向的孩子，也許互不打擾才是我們最喜歡的相處方式。就這樣，直到三年後，他那純淨陽光的笑容再次把我的記憶喚醒。
3
高二那年冬天，天氣冷得出奇，一向怕冷的我更是凍得伸不出手來。他認真地說：“越怕冷越冷，你用兩隻手互相搓搓，就暖和了。”我照著他說的做，手卻依然冷得不行。“你就是個冷血動物。”他笑個不停，眼睛裏卻沒有嘲笑的意味。我自然毫不客氣地回敬：“不要你管！你才是冷血動物。”他不再還嘴，眼角還帶著彎彎的笑意。
第二天上課時，我打開書桌抽屜，發現裏麵有一雙嶄新的棉手套，手套背上有兩隻五彩斑斕的蝴蝶展翅欲飛。我下意識地望向他，恰好他也正看向我這邊，四目相對，我們都笑起來。他說：“昨天放學，剛好看到一家小店裏有棉手套，順手就買來了。你不是怕冷嗎？快戴上吧。”
我笑著對他說一聲“謝謝”，他淡淡地笑著，並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我。在他的注視下，我鄭重地戴上那雙棉手套。我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他又一次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戴上手套，我的雙手不再僵硬。但再暖和的手套也不能自動發熱，我的手還是感到冰涼。看到我仍是不停搓手，他皺起眉頭。忽然，他說：“我幫你暖暖吧。”我幾乎是大驚失色，要知道，這話如果被同學們聽到，足以引起一場軒然大波。看到我驚恐的樣子，他連忙紅著臉解釋：“你想什麼呢！我隻是說我幫你暖暖手套。”說著，他拿過那雙手套，戴在自己手上。片刻後，他把手套遞給我，示意我戴上。我的手剛伸進去，就被那帶著他的體溫的濃濃熱量所包圍，那股熱量從雙手直達心髒，讓我感覺整個身心都暖和起來。幾分鍾後，他又拿走手套，戴在自己手上，然後再悄悄地遞給我。
就這樣，那雙帶著他的體溫的手套反複在我們之間傳遞，仿佛兩隻美麗的蝴蝶在我們之間翩翩起舞，見證著我們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