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不識微微搖了搖頭:“孩子,你母親她到底怎麼樣了?”慕容恪已然將手心裏的刀握緊,隻要任不識在向前走一步,他便毫不留情。
他現在也能分辨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跟自己的母親慕容夫人之間一定有一種非同平常的關係,否則,慕容城也不可能為了阻止他而如此大動幹戈。
這件事很可能跟慕容家的聲譽有關,想到這裏,他的心似乎也在劇烈的跳動,難道說,這件事跟自己也脫不了關係嗎?
他不願再這麼想下去,現在慕容城倒下去了,能夠挽救慕容家於危難之中的人隻剩下慕容恪一個人。他是絕對不會再走錯一步的,婦人之仁應當拋之腦後。
“你若再往前一步,我可不管什麼江湖道義,我這把刀絕饒不了你。”慕容恪手腕翻起,長刀筆直地伸了出去,惡狠狠道。
是人都看得出,此時的任不識已經筋疲力盡,要對付慕容恪這樣的高手,簡直等同於拿豆腐去砸石頭,必然粉身碎骨。慕容恪不希望這個人走出這麼一步,至少他現在還沒有弄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如果殺錯了人,那將是抱憾終身的事情。
獨孤況在背後低聲道:“不要再往前走了,回來吧。”這是一種妥協,也是希望能挽救任不識一次。任不識微笑著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重重地搖了搖頭,轉而看向了慕容恪,低沉著聲音,帶著些許倦怠之意道:“孩子,天下人都可以殺我,你卻不能,讓我過去,我不能不管她。”隨即邁出了那堅實的一步。
慕容恪微微一愣,發現旁邊眾人已經向他投來了異樣的目光,一股灼熱感頓時燒上了臉,他知道言出必行在江湖中的重要性,尤其是在這關鍵時刻,他們慕容家這一戰若是取得大勝,那麼定當會成為姑蘇霸主。
慕容恪的刀輕輕動了動,步子已經邁了出去。任不識依舊沒有反抗的意思,他繼續一步步朝著慕容夫人走去,慕容恪的刀即將落下,落下的一刹那,定然會劃破任不識的喉管,到時候一切都將無法挽回。
慕容恪並不想這麼做,但這是一種使命,為了慕容家的聲譽,為了慕容家的地位,他必須要與任不識做個了斷。
這時候,一枚寒星閃過,當當當,三聲金屬碰撞之聲劃過每個人的耳朵,慕容恪的刀依舊握在手裏,但握刀的手卻在時不時地發抖。
任不識吃了一驚,能打出這種暗器的人,其內力定然非比尋常。他快速地在人群中搜索著那人的蹤跡,獨孤況似乎也吃了一驚,不過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個人的位置。
那人似乎並沒有要躲閃的意思,緩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慕容恪厲聲嗬斥道:“你是什麼人?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話雖如此,但他不得不佩服這人內力之雄渾。
那人是個老人,老人佝僂著背脊,手裏拿著一把掃帚,雖然在緩緩掃地,但掃的地方始終都是那最幹淨的一塊地方:“有些地方看起來很幹淨,卻怎麼掃都是那麼肮髒。”
獨孤況微微皺了皺眉,這人他似乎認識,但卻不知在哪裏見過。慕容恪望著他,聲音中似乎帶著幾分敬佩:“那麼你話裏是什麼意思?”
老人搖了搖頭:“有些人總覺得別人的話裏有什麼意思,可我說的話確實沒什麼意思。我這是在告誡自己啊!我告誡了二十多年,還是償還不了我的債啊!”
獨孤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終於認出了這人,但是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便是柳門中那位曾經出賣主人的仆人:“柳仆,很多年沒有見了吧?”
柳仆轉過臉來,微笑道:“是啊,你是很多年沒有見過我了,可我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能見到你,你啊,就像烙在我心頭的印記,這輩子是沒法抹去的了。”
獨孤況歎了口氣,搖頭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件事你還是放不下,我知道早晚要有個了斷,但絕不是現在。你我對他都有錯,可最大的錯都不在我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