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範小魚六點剛過一刻就起床了,她連鞋子都沒穿,就先湊到何夕床前確認她還在呼呼大睡之後,就墊著腳往病房外間走去,兩名陪護沒事的時候,都在外間休息。
還沒走到門口,門就被拉開了,年長的陪護已經是工作時的裝扮,雪白的護工服上一點汙漬、一絲褶皺都沒有,範小魚懷疑她從來都不坐下、也不會睡覺的。
“需要給您準備早餐嗎?”
“不用不用,”範小魚趕緊衝她搖頭,“話說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叫我周嫂就好了。”她身材微胖、嘴角上揚,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溫暖跟照顧這兩個詞語。
“好,周嫂。大概7點鍾的時候,會有個男人來探望何夕,到時候要麻煩你們兩位一下,”她湊到對方耳邊嘀嘀咕咕了幾句。
“就隻是這樣?”
“嗯,隻是這樣就好,那就麻煩你們兩位了。”
還差五分鍾到七點的時候,落飾秋果然還是來了。他手裏拎著保溫飯盒,穿著咖啡格紋的襯衫跟煙灰色的牛仔褲,範小魚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看著他慢慢悠悠地走過來,真心實意地想讚他一句,衣冠禽獸。
“很有時間觀念嘛。”範小魚示意了一下走廊上掛著的鍾表。
“不敢來晚啊,”落飾秋的嘴唇微腫,不過不仔細看很難發現。他個子本來不算高,昨天又被狠狠地揍了一頓,有些佝僂著身子,看上去比踩著高跟鞋的範小魚高不了多少。
“在人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啊。”說話時,他的嘴角居然依舊掛著讓範小魚厭惡的曖昧笑意。
“嗬嗬,”範小魚冷笑了兩聲,她反手指了指病房,“何夕還沒醒,我有事先離開一下,你,照顧好她。”
“我的老婆,我肯定會照顧得妥妥當當……”
範小魚沒等他說完,就一把攥住他的衣領,“我跟你說別給我耍花樣,知道嗎?”
落飾秋被勒得臉色漲紅,他吃力地點了點頭,範小魚鬆開了他,“這樣才對嘛。”說著她替對方撫平了襯衣領口,然後有些嫌棄地在裙邊拍了拍手,哼著小曲走遠了。
落飾秋轉頭看著範小魚消失在走廊盡頭,另外多等了10分鍾,確認對方不會返回後,才走進了病房。
病房的巨大跟家一般的溫馨簡約裝修,讓他吹了聲口哨。他拎著保溫飯盒繞著病房走了一圈又一圈,在反複確認沒有攝像頭後,整個人明顯地放鬆了下來。
他把手裏的保溫盒隨手丟在沙發上,走到何夕的病床前,他研究清楚各條輸液管的效用後,直接調低了麻醉劑的輸入分量,果然不到三分鍾,何夕就呻吟著痛醒了。
“小魚,小魚,我好痛啊……”幾秒鍾冷汗就布滿了何夕臉上裸露出的肌膚,劇烈的疼痛讓她的眼前模糊不清,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站在眼前的男人。
“飾秋,你來了,工作的事情忙完了嗎?”
“怎麼樣,傷口痛嗎?”落飾秋一屁股坐在何夕的病床上,壓到了她的胳膊,都不在意。
何夕掙紮著坐起身,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有一點,不過你來看我,我就覺得不痛了。”
“是嗎?那我再把那個調得更低一點,你覺得怎麼樣?”
剛剛睡醒的迷糊跟疼痛,讓何夕的反應遲鈍了不少,她根本沒有聽懂落飾秋的意思。落飾秋沒有看到讓自己期待的表情,誇張又失落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