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那過量的酒精，還是因為陳逸興難得的“祝福”，範小魚當晚睡得香甜，完全沒有一點突然搬家的影響。睡得好，她的心情自然也不錯，從起床的那一刻起，嘴角都是上挑的，像是完全忘記了昨晚糾結的事情，還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調，直到坐在早餐桌前才停了下來。
“爸，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嗎？”她拉開椅子，異常熟稔地跟陳華山打招呼，就好像他們兩個已經在同一個餐桌上同吃過十幾年了似的。
陳華山很不習慣這種沒有鋪墊地跳躍式親密關係發展，他本想拿出在商場上客套卻又疏離的態度對待範小魚，卻在抬頭看到範小魚笑眼彎彎的時候，愣了一下神。說起來，他有很久沒有見過這種沒心沒肺的笑容了，上次看到旁人對自己這麼笑，還得是……跟木杬母親在一起的時候，算起來已經三十多了。
範小魚沒想到自己不過給陳華山打了個招呼，就直接讓他陷入了似水流年的回憶裏。她看著眼前這個即使在家裏穿著最柔軟的居家服，也不留一絲破綻的男人，突然就這麼失了神，眼神中流露出自己也未曾察覺的甜蜜跟傷感時，覺得自己可能看到了陳華山不想讓其他人看到的東西，便禮貌地錯開了眼神。
陳華山很快晃過了神，他注意到範小魚一直坐在一旁低眉順目喝著白粥，而不是特別關注著自己。陳華山沒想到範小魚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骨子裏卻是個挺細膩的女孩。
“第一天搬過來，還習慣嗎？”他說話的語氣不由地柔和了一些，雖然在範小魚聽來還是充滿了集團總裁的上位者姿態。
“很好，睡得比在家裏還好呢。”範小魚實話實說，一點也不擔心被陳華山誤以為是在拍他的馬屁，這點判斷力她相信陳華山還是有的。
“那我就放心了。”陳華山拿起公筷為範小魚夾了一塊腐乳，“嚐嚐看，這是請老師傅做的，味道還不錯的。”
“謝謝，爸。”範小魚開心地接了過來，她一直都喜歡吃這種醃製或者是發酵製作的食物，雖然一直被老媽說不健康，但是口味這個東西，幾乎就是天生的，改是改不掉的。
“小魚，你居然跟老爸一樣老派，喝粥還吃腐乳。”王羽墨剛走進客廳，就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她湊到範小魚身邊，嫌棄地看著她眼前的白粥跟腐乳，“哎呀，不要吃這種沒有營養的東西了，今天阿姨做了牛油果多士，比米其林三星的還要好吃，你一定得嚐嚐。”
“哪有那麼誇張，”陳木杬在她後麵走了進來，他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範小魚，範小魚衝著他一笑，這笑容跟往常一模一樣，讓陳木杬懸了整晚的心，落回到了肚子裏。
“關於早餐，家裏分了兩派，父親是一派，隻吃中餐；我們剩下的人是另一派，正好相反。一直以來，父親都是少數派，現在多了你，雖然還是少數派，但是起碼隊伍壯大了一些，之前負責中餐的阿姨總是擔心做的太多，父親吃不完，現在有了你，她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做出點花樣了。”陳木杬坐在範小魚身邊，笑著對她解釋道。
“終於可以做出點花樣”？範小魚看著眼前這差不多可以開一間中式早餐店的品類，對於“花樣”這兩個有個更神奇的認識，除了在心裏默默感慨了一句“有錢人的生活還真是不一樣啊”，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讓王羽墨大讚特讚的牛油果多士在三分鍾之後被端上了桌，範小魚隻看了一眼就知道她並沒有誇張，畢竟那麼美好的賣相，還是那煽動味蕾的香氣，就連她這麼一個中餐的忠實擁護者，都有點微微動搖了。
“想要嚐嚐嗎？”陳木杬說著就把蘸著橙黃蛋液跟塗抹著厚厚牛油果的麵包送到了範小魚的嘴邊，“嚐嚐看，你會喜歡的。”
“不了，你自己吃吧。”範小魚客氣地拒絕了陳木杬，接著用勺子舀了一口白粥送進嘴裏。陳木杬的手尷尬地停在了那裏，好一會才收了回來。
切，想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混過去？她範小魚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呢。
接下來的時間對陳木杬來說，就過得有些艱難了，那麼美味的牛油果多士在他這裏都變得食不知味了，他幾次想要張口跟範小魚說什麼，卻都被卡在了嗓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