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小魚的插科打諢讓陳木杬沉重的訴說輕緩了不少,他彎著眼睛衝著範小魚張開嘴巴,範小魚故意挑了一塊巨大到不能一口吃到的天婦羅,試圖強硬地塞進了他的嘴裏,結果陳木杬偏巧往後退了一點,硬塞過來的天婦羅剛好湊到了他地嘴邊,他卻掛著有些得意的笑容,一小口一小口吃得異常矜持。
範小魚豈能不懂他的套路,反手就想把天婦羅塞進自己嘴巴裏,卻被陳木杬一把握住了手腕,靈巧的舌頭配合牙齒,直接把天婦羅卷進了嘴巴裏,還順便把範小魚從指尖到指縫都舔得幹幹淨淨。
他衝著範小魚眨眼,“看我多體貼,都不需要你擦手了。”
範小魚從牙縫裏擠出的“謝謝”,讓陳木杬心情大好,他起身坐到了範小魚的身旁,懷抱著她,繼續講述那時候的故事。
“母親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了,天也一天天熱起來了,她已經不敢住在家裏了,而是一直住在陳華山為她租的房子裏。我去看過那套房子,就算是拿到現在來說都很不錯,環境好、地段好、裝修在那時候也是一流的,是個藏嬌的好金屋,就是沒有人氣。當年一直照顧母親的阿姨還生活在那裏,她說那時候,陳華山一個月去看她兩三次都算是多的了,大多數時候,都是她一個人穿著黑色的厚外套呆呆地坐在窗前,絕望又無助地等著他的‘臨幸’,哪怕那時候大多數年輕的女孩都開始穿連衣裙了。”
範小魚的腦海裏漸漸浮現起一個嬌弱美麗的女孩模樣,蒼白的鵝蛋臉上有一雙嬌俏又懵懂的眼睛,她幾乎是心驚膽戰地恐懼著夏天的到來。當所有愛美的年輕女孩都迫不及待地換上越來越輕薄衣衫的時候,她還固執地穿著肥大又厚實的暗色冬衣,像個格格不入的北極熊闖進了熱帶雨林,所以她根本都不敢出門。
“她矜持又焦灼地等待著陳華山向她求婚,可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她實在是沒了辦法,就不顧臉麵先跟陳華山開了口,去問他什麼時候跟自己結婚。畢竟那個時候,要是被其他人發現一個女孩子未婚先孕,不說別的,隻是左鄰右舍嚼爛的舌根、吐出的唾沫,就足以殺死她了。”
“她真是太蠢了,根本不知道那個時候,陳環山已經跟其他女人訂婚了,婚期已經近在眼前了,那個女人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的女兒,兩個人的實力懸殊不大,都想要進一步擴張地盤,可惜幾番競爭之下,兩個人誰都不服誰,反倒便宜了那些坐山觀虎鬥的,兩個人索性坐在了談判桌上,“和親”就成了最佳選擇。”
陳木杬臉上的笑容就像是第一片落在地上的雪花,連模樣都沒有看清,就已經不見了,“就這樣,母親成了當時情況下最礙眼的存在,成了最見不得人的東西,而且她直到那時候才發現,陳華山身邊的親朋好友,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存在。”
“我講的是是不是有點太亂了,我還沒說我的母親叫什麼名字吧?”
陳木杬突然扯到了這個話題,範小魚也沒有打斷她,而是點了點頭。
“她叫甘若伊,”陳木杬用手蘸著瓷杯裏的清酒,在桌子上寫下了這個名字,“若伊,宛若伊人,真是個好名字,對吧?”
範小魚非常讚同,她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名字實在是起得有點不走心,小魚小蝦?她已經忘了母親給她起這個名字的初衷了,不過幸好不叫“宋小魚”,範小魚在心裏自嘲,那樣的話總感覺是做水產生意的,而且還是小本買賣,永遠沒出息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