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大涼山人潮洶湧。山腳下,餐館、攤販、花農、轎夫等等充斥著各個顯眼的角落。薑城背著一個碩大的行李包,裏麵裝著各式各樣從網上查來的“爬山必需品”。
相比之下,李寶慶完全輕裝上陣,全身運動衣運動鞋加一個裝手機等瑣碎物品用的小腰包。
大涼山屬於那種下半截平緩、上半截卻奇陡的山。上山過程中,一路摩肩擦踵。薑城和李寶慶隻是沉默地擠開在景點前拍照留念的人群,繼續往上。漸漸地,隨著山勢的拔高,人煙漸漸稀少。
薑城第一次知道,原來李寶慶的體力這樣充沛。
在一座磐石上休息。薑城從背包裏拿出礦泉水遞給李寶慶。李寶慶邊喝水邊眺望懸崖上的風景。徐風自來。薑城看著李寶慶的側臉,一縷發絲在風中搖曳,但眼眸卻清亮如清晨開窗,在太陽還未升起的拂曉時刻天際的星。一時間薑城微微愣住了。
關於李寶慶的那些事情薑城也聽說過。說不介意是假的,那些事情停在薑城的心中就像一根刺,雖然小,但尖,傷人。但是和李寶慶在一起的時候,那些刺會消失不見,好像從未存在一般。
李寶慶說:“非常不能夠理解,為什麼他們總喜歡拍照留念。”
順著李寶慶目光的方向看過去,能夠看見遠處山腳下擁擠的黑壓壓的人群。
薑城說:“為了紀念。”
李寶慶看向薑城,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薑城抿抿嘴,說:“人是會忘記的動物,所以他們依靠科技來記憶事情。人也是有感情的動物,所以他們依靠記憶來紀念美好。”
“你說的是他們?”李寶慶盈盈一笑。
薑城意識到自己用詞錯誤,臉微微紅起,改口說:“我們。”
休息了大約十分鍾,兩人繼續往山上走。漸漸,一條狹窄的山路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李寶慶走在前麵,薑城跟在後麵。山口兩峰夾峙,高數百尋,仰視不極。山路靠懸崖的一側建構起一條綿長的水泥扶欄,水泥上漆上木質顏色,手掌搭在上麵能夠感受到下麵密集的水泥顆粒。
“薑城,我能問你一件事情嗎?”李寶慶在前麵頭也不回地說。
薑城抬起頭,說:“你問吧。”
“如果我掉下懸崖了,你會抓住我的手嗎?”李寶慶停下腳步,轉過身,認真地看著薑城。
薑城聽到李寶慶的問題,微微一怔,迎上李寶慶的目光,說:“會。”
“你撒謊!”李寶慶回過頭,繼續往前走,聲音順著風聲傳到薑城的耳中:“我和你才認識多少天啊,你就願意搭上自己沒命的風險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