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知道自己身上某一根骨頭肯定斷了,但是卻根本顧不得理會,而是先查看著蘇冉冉和糖糖的狀況。
“爸!媽!”蘇冉冉雙目赤紅,緊盯著被火焰吞噬的房子,就要衝過去。
糖糖早就被保鏢接過去了。
沈祈緊緊抱住蘇冉冉,將她的臉摁進自己懷裏,不斷地順著她的背:“冉冉,別看了。”
“我的弟弟妹妹們也在裏麵!沈祈,你救救他們,快點救救他們啊!”蘇冉冉根本聽不進去,情緒激動地抓著沈祈的衣襟,眼淚不斷地滾落。
沈祈的心被她哭得揪緊,一眼掃向下屬們。
屬下連忙彙報:“我們的人已經在救火了。但……”
屬下的話沒敢說下去,沈祈已經明白。火勢這麼大,別墅裏的人已經凶多吉少了。要不是蘇冉冉的房間窗戶正好對著樓下花園,他們一家三口恐怕也已經葬身火海。
自己本以為蘇家父母頂多隻是想要做些小動作,要一點錢,誰知道差點要了他們的命。想到自己的一次托大,居然差點害了蘇冉冉和糖糖,沈祈咬緊牙關。
等查出這次火災的始作俑者,他一定要讓他們後悔生到這世上!
……
不過,凶手並沒有等到沈祈的報複,已經被自己的愚蠢行徑送了命。
“查清楚了?”高級病房外的走廊,沈祈沉聲。
“是。”簡和低頭,被充斥著走廊的低氣壓嚇得不敢抬頭,“已經查清楚了,蘇小姐的母親不知為何半夜去廚房打開了煤氣,隨後煤氣爆炸了。蘇小姐的母親當場死亡,火場裏隻救出一位……”
沈祈眉頭緊緊蹙起。隻救出了一個,蘇家弟妹的臉浮現在眼前,他們都很年輕,而且跟蘇冉冉的感情也很不錯,無論是哪一個出了事,想必蘇冉冉都會十分傷心。
當看見病床上燒得看不清麵目的人時,沈祈的眉心皺得更緊了。
簡和還在道:“病人燒傷麵積太大,暫時無法確認身份。”
“他是冉冉的父親。”沈祈道。
“啊!啊!懷秋,懷秋!我的兒子啊!”病床上,蘇冉冉的父親蘇天正淒慘地嚎叫著,他被燒得麵目全非,身上的傷口不斷滲出黃色的組織液,又可怕又惡心。
此刻更駭人的是他嘴裏不斷傳出的嚎叫,淒厲得已經不像人類了。他剛剛得知自己的老婆和一對兒女都沒能從火場裏逃脫,身體和心靈上的痛苦將他撕扯得難以呼吸,他恨不得自己也死在火裏,也免得遭受此刻的折磨。
沈祈看著病床上扭曲掙紮的“人”,表情沒有波動,一邊的簡和已經捂著嘴要吐了:“沈先生,我們先出去吧……”
沈祈忽然開口,他嗓音清冷,平板無波,吐出的話卻炸得蘇天正呆在當場:“蘇天正。二十六年前,蘇家家主蘇天鴻全家遭遇車禍,隻留下五個月大的獨生女。你作為旁支,借口收養蘇家女兒,進而侵占了她的遺產。”
“不……不……你怎麼知道?”蘇天正目露驚恐,全然不知自己間接承認了罪行。
沈祈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逆光的背影落在蘇天正眼裏,仿佛是當年的蘇天鴻,那個以一己之力壯大蘇家的男人,讓他隻能仰望的蘇家家主。
在模糊視線中,蘇天鴻上前一步,眼神森冷,仿佛是從地獄而來索命的:“你就是這樣照顧我的女兒?”
“不!不不……別殺我!我一直對冉冉視如己出!我對她很好……我隻是想讓她嫁個好人家!”蘇天正眼睛瞪出了血絲,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雙手拚命揮舞著,仿佛空氣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向他逼近。
沈祈麵色無波,又問了一句:“是誰在背後主使你害我?”
“別過來!我知道錯了,啊!”蘇天正早就聽不到任何問題了,他揮舞著焦黑的手臂,對著空氣又哭又叫:“我……報應啊……報應啊!我的兒子女兒都沒了啊……這是報應啊!”
沈祈冷冷看著他。蘇天正被大火燒得麵目全非,就算他能捱過痛苦漫長的治療,也將終身活在悔恨之中,倒是可以進瘋人院跟周茹作伴。
不屑再多做理會,沈祈轉身離開。
……
蘇冉冉靜靜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的陽光與綠樹,半明半昧的光線將她姣好輪廓加深,透出罕見的落寞與淒清。
走進病房的沈祈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幕,心裏越發絞緊。蘇天正那種人,不配讓蘇冉冉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