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穆良軒的小樓,龍懿清洗包紮好傷口,吃了馮哥做的早飯,端著薑茶裹著毛毯在沙發上坐著發抖。
地下陰寒,她被埋了五個小時,寒意沁骨,明明是夏天,卻還是遍體生寒,一杯薑茶下肚,這才感覺好一些。
馮哥圍著她拍照,旁邊放著溫度計,溫度計上的溫度顯示是三十四度,跟旁邊裹著毯子瑟瑟發抖的她形成鮮明的對比。
穆良軒一直在生氣,坐在陽台上一聲不吭,龍懿心裏有些沒底,指著陽台問馮哥。
“被埋的是我,他生什麼氣?”
“就、就因為被埋、埋的是你,他、他才生氣。他明、明明答應了罩、罩你,你卻、卻還是被埋、埋了,多、多沒麵子。”馮哥說著又拍了幾張,“好、好咧,發、發朋、友圈。”
原來因為這樣,龍懿鬆了一口氣,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穆良軒這人大概也沒她想象的那麼壞,至少他答應了的事情,是真的上了心的。
“不過,你們怎麼知道,我被埋了的?”龍懿又問。
“你、你不會覺、覺得,他、他就真大、大大咧咧,讓你一、一個人呆、呆在那麼危、危險的地方,一、一點防範措、措施都沒有吧。”馮哥說著從她頭發上拽下一根細線,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根細細的線,是黃褐色的,跟她的發色很接近,乍看起來像頭發,仔細看並不是,像是某種植物的根。
“這什麼?”龍懿問。
“他、他的根。就、就是沒、沒想到,會、會被埋,根在地下,感、感應不、不是那麼靈、靈敏,費、費了好、好大的勁,才、才找到你。”馮哥抬手將細絲一般的根丟到空中,那根絲似乎通了靈一般,圍著他們倆繞了一圈,徑直飛入陽台。
穆良軒足足在陽台生了一個小時的氣,才回客廳,龍懿已經不抖了,但還裹著毛毯,馮哥去忙客棧的事,偌大一個空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
“謝謝你救我。”龍懿將空碗放在桌子上,率先打破沉默,她算是入過土,死過一次的人,能重見天日全靠穆良軒,她心裏滿滿都是感激,連帶著將之前他對她的種種虐待,都忘得一幹二淨。
穆良軒“哼”了一聲,表情略緩和了一些,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挑了挑眉,“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龍懿就把昨晚回宿舍,直到自己被埋,這其中自己的聽到的看到的,一字不漏說給穆良軒聽,穆良軒聽完抓起一個抱枕砸在她臉上,“看到那種東西,還回宿舍去睡覺?不知道跑嗎?不知道到這邊來嗎?豬腦子。”
龍懿被罵得一頭霧水,丟開抱枕替自己爭辯,“你讓我不要大驚小怪的,我哪敢回來?”
“你都把那個沒眼珠子的小姑娘嚇成那樣了,還不叫大驚小怪?那什麼才叫大驚小怪?”穆良軒音量提高了一些,一臉“你是白癡嗎?”的表情。
確實如此,她確實將小花嚇得不輕。不對不對,是小花把她嚇得不輕好嗎?她哪裏想到,白天號稱眼神不好的一個小姑娘,到了晚上會是那副樣子。
她也不明白,素玲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白天的時候,她們明明談得很好,素玲還拜托她,如果她有機會去淮市,就去柳河鄉柿子橋村,幫忙打聽打聽張鐵匠一家的去向,找不到人找到墳也行。找到墳就幫她去墳頭上磕個頭上柱香,傳個話,就說:素玲一定會回家的。
穆良軒見龍懿皺眉,知道她因為被素玲埋了而難過,便說:“我不覺得素玲把你埋了是為了要你的命。”
龍懿不解:“都把我捆成那樣埋了,還不是要我的命?”
“要她真想要你的命,何必那麼麻煩?”穆良軒看著她,桃花眼裏泛出一絲嘲諷,“而且你被埋了五個小時也沒被憋死,說明她給你留了出氣孔,雖然比較隱蔽,但是非常成功,你活著就是對此最好的證明。她要埋你,大概是要給什麼人看,那個人如果親自動手你是必死無疑的,所以她隻好鋌而走險,親自把你埋了,也好給你留條活路。”
龍懿恍然大悟。
仔細想想確實是這樣,在埋她的整個過程,素玲都表現得異常堅定,她不停地說:這是為你好。原來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