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懿坐在陽台上,陽光很猛烈,將密封的陽台烘烤得如開了暖氣般溫暖,她睜不開眼睛,隻得將視線從穆良軒身上挪開。
“哦。”
她點了點頭。
“你也來像我索命是嗎?”
穆良軒沒有說話,烏黑的眸子裏靜悄悄的,如冬末山澗的水潭,霧沉沉的,讓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他不說話,龍懿卻慌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龍家守護了那麼多年的“龍心”,竟然是望梅格格的精元,她龍家這引以為傲的三百年不過是給格格當了看門人而已。
而為了救她,割了“龍心”的龍媽恐怕怎麼也沒想到,就是她親手將曾經一度占據她女兒身體的妖孽,送進她的身體裏。直到今日,妖孽依舊存在,且一直伺機占領她的身體。
多麼荒謬可笑的一件事,她卻笑不出來。
她極力壓製著情緒,若穆良軒此時說要為了格格索她的命,她準備立刻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渣男。才剛說要倒插門進龍家,現在就要殺她。
可是,他不說話,她壓抑的恐慌、憤怒、滿心的荒謬想笑的狂亂,全堵在了心裏,無處發泄。
她站了起來,手腳都在發抖,連聲音都發顫了,又問了他一遍:“你說話啊,你要為了她,來殺我嗎?你不是很稀罕她嗎?”
“稀罕,畢竟她是格格。”穆良軒終於說話了,聲音雖然沒有那麼沙啞了,但是依舊帶著點沙沙的質感,像一位久經滄桑的旅人,終於回到了家一樣,突然微笑起來,“不過那是三百年前,與現在相比,那個時候完全是年輕不懂事。哪個男人年輕的時候沒迷戀過高攀不起的高嶺之花?”
龍懿聽他說著話,心砰砰直跳,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開始害怕,他說出讓人難受的話。
可是他還是繼續說:“就在剛才,我想清楚了,那種迷戀,一半源自我的幻想。我得不到她,所以她才顯得更加迷人。我今年三百零二十八歲,已經不再年輕了,不會幼稚到為了自己幻想中的女神,去殺了就站在我麵前的,我可以真正擁抱的愛人。”
轟……
龍懿迅速給自己建造起來的堡壘倒塌了,心裏的情緒無遮無掩全部表露了出來,她竟然哭了起來。
邊哭邊罵:“那個殺千刀的格格,真是奸詐,為了自己,將我們龍家當猴耍了三百多年。我們家人就是傻,把她當寶貝一樣供奉了那麼多年,結果,她卻要我們龍家人的命。我的身體是我自己的,死了燒成灰,也不會給她。”
罵完將眼淚一抹,到客廳去將法杖上拆出來的圓環,全部套在了手腕上,對著樓上嚷:“還有那個小信子,要殺我就來啊,看看到底是他先殺了我,還是我先電死他。”
穆良軒一臉微笑地看著龍懿虛張聲勢,那抹微笑若是翻譯過來,大概能叫做“寵溺”,他越看越覺得龍懿對他胃口,忍不住為她鼓起掌來。
“我就喜歡你這種毫無根據的自信。”他笑起來,“但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說完又鄭重補充了一句,“我的自信十分有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