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掏出酒葫蘆,猛灌了一口,用袖子一抹嘴,說道:“走吧,跟我走。”說完,把皮帶又給他捆好,另一頭交到了我手裏。
我看到那刀疤臉一聽老爺子讓他跟著走,頓時下的兩腳一軟,癱倒在地上,帶著哭腔說道:“老爺子,您是高手,我魏刀兒今天認栽了,我給您做牛做馬都行,但是能不能求您別給我送公安局?”
我聽了他的話,不由的歎口氣,本來以為他們這種人都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可是事實告訴我,不管怎樣的亡命之徒,在麵對生死的時候,都是有著強烈的求生意誌。隨口說出什麼“要殺要剮隨便,死也給我個痛快!”,也隻是小說和電視劇裏杜撰出來的。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人在清醒麵對生死抉擇的時候,依舊灑脫求死的呢?那些話也不過是頭腦發熱以後的產物罷了。
我很想說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看你們殺人的時候那股狠辣勁兒,你們那時猶豫過嗎?”
可是話到嘴邊,我突然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隻是拎著皮帶的另一邊跟著老爺子走。在我身後,是默默跟隨著我們腳步抽煙的瘋子。我心裏仿佛塞了一團亂麻,這個老爺子明顯是個練家子,可是既然這樣,他又為什麼在樓梯上為難我呢?我在他眼裏也不過就是個黃口小兒罷了?
而且,這件事情是不應該讓他卷進來的吧?他伸手再好,也就隻是個會功夫的老人家,我該不該告訴他,其實他麵對的東西根本不是人呢?
猶豫了一下,我就下了決心,必須要告訴他,他信不信是他的事情,但是我不能明知道有危險而不說。這可不是普通的隱瞞那麼簡單,很可能坑進去的就是一條人命啊。
我快走兩步,追上了走路畫圈,渾身帶著醉意的老爺子。
“老爺子,您等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說。”
老爺子聽到我的聲音,站下腳步,眼神帶著醉意回頭看我。還時不時的咕咚咕咚灌幾口酒。
“小娃子,你有啥事?”
聽他這麼一問,我反而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我清了清嗓子,盡量擺出莊重正式的表情,希望他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那個……老爺子,我知道你們習武的人都靠著拳頭走天下,但是,但是有些東西是拳頭解決不了的,您看,這事兒,您能不能就裝不知道,就讓它過去了?”
我覺得老爺子下一秒肯定把眼睛一瞪,說“不行!”
可是讓我意外的是,老爺子竟然眯起眼睛帶著玩味的笑意看著我:“小娃子,來,你告訴告訴我,我為啥要裝不知道呢?”
我被他這麼一問,咬咬牙,看來隻能實話實說了。
“老爺子,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不一定能信,我不求你相信,但是你聽完就別管這件事情了,行不行?太危險了。”
老爺子咧著嘴樂了,嘬了嘬牙花子,可是他說的話卻讓我頓時驚住了。
“你是不是要跟我說,這家夥不是人?你會點方術,這事我不行,還得你來?”
老爺子的話可謂是一針見血啊?他用了方術這個詞?這讓我很震驚,要知道如果是不懂行的人肯定會說“道術”或者“法術”!可是他卻用了“方術”!
方術和道術其實是有很大區別的。方術指的是一些民間的捉鬼治鬼的術法,而道術可就厲害了。道術是正統道家傳承下來的,非常係統的對非活人予以分類,並且羅列出各種解決方式。像是符咒,就是道家非常有代表性的東西。
當然,有很多鄉野異士也都會畫符,但是比起正統道家道士們畫的符咒,可謂是天差地別。而且道門也分很多派係,想要進入道家去學道術,除了有天賦以外,還要有運氣。不是每個去道觀拜師的人,都能學到真東西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是我從小到大,遇到的第一個“同行”!
我一肚子的話想要問,老爺子卻猛咕嘟了兩口酒葫蘆裏的酒,轉過頭繼續走,邊走邊說道:
“娃子,跟我走吧,再耽誤下去,後麵那位可就算玩完了。”
我聽他這麼一說,忙回頭看向皮帶那邊拴著的刀疤臉,這一看,我又是一驚。隻見那刀疤臉的胳膊上和臉上都籠罩著一層黑氣,帶著極強烈的死亡氣息。
這不就是“死氣”嗎?當時李宇飛發燒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想到這裏,我更加確定前麵的老爺子絕對不簡單。隻能把想問的全都暫時咽回去。
一路無話,一直走到一個胡同裏,老爺子停在了一家門市前,我看了看破舊的燈箱透出來的紅字:“東南北按摩診所”
很奇怪的名字,為什麼沒有“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