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兩個人進了院子,麵容憔悴拄著拐杖的田家老太太走出來的時候,馬老頭兒開口便問:
“請問,最近家裏死過人嗎?”
老太太先是一愣,隨後一張雞皮一樣滿是皺紋的老臉馬上就沉了下來。她顫巍巍的抬起手裏的手杖,怒道:
“滾——”
這時候老馬頭兒也發覺出自己的問話不太對,表情有些尷尬,黎瞳本來想解釋一下,可是還沒等說話,老太太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用力的敲了敲,喝到:
“滾出去——”
於是黎瞳頓時就說不出話了,兩個人無奈的向院外走去,看見兩個人出了院子,老太太才冷哼一聲,氣呼呼的回屋了。
兩個人一時間也失去了方向,經過一上午的折騰,馬老頭兒也累了,就在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七月的天氣燥熱難耐,黎瞳拿衣服袖子擦著自己滿是汗的小臉兒。
就在這個時候,一條野狗晃晃悠悠的向兩個人走了過來,黎瞳本沒在意,可是一看那狗心中頓時感覺有些奇怪,隻見那野狗的嘴邊還帶著幹涸的血跡,深紅顏色,隱隱還帶著腐臭,犬齒旁邊掛著一絲布條,還銜在嘴邊。
看到黎瞳情緒不太對勁,馬老頭兒也把目光聚在了狗的身上,這一看不要緊,馬老頭兒心中就是一陣激動,連忙站起身來,摸了半天,從懷裏掏出布包,拿出裏麵的半塊餅喂與狗吃。
黎瞳好奇的看著馬老頭兒的動作,正不知為什麼他要喂食一條野狗的時候,見那狗一吃東西,嘴角的布條就落了下來。老馬頭兒連忙拿在手裏。
黎瞳走近想看看,可是剛一走進,一股味道頓時嗆得他險些吐出來,那布條上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一聞起來就感覺一股腐朽而尖銳的臭氣直接從鼻腔瞬間衝上天靈蓋,讓人忍不住一陣眩暈,眼淚差點熏下來。
馬老頭兒卻好像絲毫不在意那股味道,有手反複撚著那塊破布,臉上的表情竟然很高興。
黎瞳被嗆得一陣咳嗽,邊咳邊問:“坤爺爺,咳咳,那,那是啥味兒?真要命!”
馬老頭兒的注意力似乎全都在布上了,想也沒想的回答說道:“屍臭!”
那時候黎瞳畢竟還是個孩子,聽了馬老頭兒的話,一下就把眼睛瞪圓了,感覺胃裏一陣翻騰的同時,炎炎夏日竟然好像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竄上大腦。一時間半晌竟說不出話來。
馬老頭兒卻忽然嘿嘿笑了,說道:“伢子,這可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黎瞳剛想問什麼意思,可是看到馬老頭拿著布條要湊近他,似乎想給他看什麼,連忙後退了兩步,厭惡的躲開。
看到黎瞳這個樣子,馬老頭兒可能也突然想起來黎瞳隻是個女孩子,還是第一次聞這種屍臭,肯定會受不了,於是把手收回來,隻是舉著說道:
“你看看這布料。”
黎瞳退了兩步,終於能自由的喘口氣兒了,這才仔細看起那布條來。隻見布條是藍色的,而且色澤鮮豔,那時候的農村誰也不會穿這麼鮮豔的綢緞衣服,仔細看了兩眼,黎瞳覺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突然一聲驚叫:
“坤爺爺,這,這是給死人穿的衣服啊。”
馬老頭兒點點頭,笑嗬嗬的說道:“你還記得不記得你二叔當時跟你說,橋下跟他借火那人……”
馬老頭兒話還沒說完,機靈的黎瞳馬上也一臉喜色的叫道:“那人穿著的就是藍色衣服,坤爺爺,我們是不是找到正主兒啦?”
馬老頭兒讚許的點點頭。
“現在我們隻需要找個人打聽打聽田家死去的那人,入殮前是不是穿藍色壽衣就可以了。”
“但是去哪問啊?村兒裏誰會記得這些?”黎瞳有些泄氣。
“嘿嘿,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你跟著坤爺爺走,有個人肯定知道。”說完,馬老頭兒也不理會一臉好奇的黎瞳,兩手背在身後向一個方向走去了。
兩個人走了一會兒,就來到了剛進村兒的地方,那時候的農村買東西幾乎都是用趕集的方式,三天一個大集,村兒裏的人要買東西都得去大集上買,固定的店麵幾乎沒有,唯獨一個行業,那就是壽材店!
畢竟誰也不會吃飽了撐的買幾套壽衣紙鞋放在家裏,以備不時之需。那時候農村是很封建的,家裏放東西都講個吉利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