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停。深山林裏,早已漫山遍雪,銀裝素裹。
連續不斷的狗吠聲從山林裏傳出。一隻白兔驚慌失措,奔至一片雪地上,卻不料是一塊大石上,腳一滑,向前栽個跟鬥,然後方獵狗已至,不容思索,拚命向山坡下逃竄而去。緊接著,獵狗緊隨其上。一會兒,後頭跑來兩人,各背著一隻彎弓,大聲吆喝,“快!抓住它!”
跑在最前麵此人一見已與獵狗相差甚遠,雖眼前即是山坡,仍不假思索向下追去。卻料腳下一滑,啊地一聲整個人向山坡下滾去。後麵一人一見大吃一驚,慌忙朝下追去。此人突然受驚,早已方寸大亂,彎弓早已斷落,而身上雪球亦越滾越大,速度亦越來越快。忽然,一條黑影飄向此滾動雪球,一腳將其踩住,雪球即停止。此人跳下身去,忙地將雪球抱起,拍掉外層白雪,隻見一人全身顫抖嘴唇發紫雙眼驚魂未定地望著黑衣人。黑衣人忙將其抱於懷中,此人顫抖身體慚慚平息。一會兒,從上方跑下那人,衝上來大叫:“你幹什麼!放開我妹妹!”
黑衣人一聽,忙將懷中此人交於他,道:“原是令妹,失禮了。”
此人哼地一聲將其妹抱了過去,但其妹立即掙脫出來,整了整衣,道:“哥,你幹什麼,欲占妹便宜嗎?”此人忙指著黑衣人道:“是他要占你便宜。”其妹望向黑衣人,見黑衣人雖長有胡須,卻也英俊瀟灑氣宇不凡,而剛其懷抱也寬大暖合,不由瞟了眼其兄,道:“是此大叔救了我耶!你怎能恩將仇報?”說完,逐對黑衣人道:“在下文秀,此乃吾兄文明。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黑衣人雙眼一沉,眼前出現兩張囂張蠻橫的小小嘴臉,隨及神情又舒展開來,彬彬有禮道:“在下過客。”
黑衣人就是我。
文秀笑道:“原是過大叔。咦,這冰天雪地的,過大叔怎會來此?”
我道:“路過。”
一旁文明睥睨著我,冷冷道:“竟然能路過此地,想必是迷路了吧。”
我朝其看了一眼,冷笑道:“正是。”
文明正欲說話,文秀忙打住他,對我道:“過大叔,此地寒風刺骨,待至寒舍一敘,以報救命之恩。”
我點了點頭:“在此謝過,不打擾了。”說完,遂離去。
“哎——”,文秀欲伸手阻攔,我已離去甚遠。
快要進入村莊,此時,已趨日暮,寒風正烈,我卻覺心血沸騰不己。以前縱使麵臨生死之戰都未如此,今日卻覺非比尋常。難道是因為故人,還是近鄉情怯?
此村莊房子皆位於山腰上。我如今站立於此,百感交集。村莊並無多大變化,仿佛依是十年前的模樣。我徑直朝小佩家走去。至門前時,卻發現其房屋緊閉。心暗念道,小佩,可知我已回來,為何見不到你。但想已是十年。十年,都可能滄海桑田,還會相互認得麼?伸手欲敲門,手卻停於半空中,良久,終放下來,朝自家走去。
卻見自家房子雖是十年前模樣,卻仿佛初建不久,新的一般,不由驚詫。房門打開著,心想此房必住有人,莫非是爹娘?我心中一陣激動,欲衝得房去,卻又停下,若非爹娘,如何是好?畢竟已是十年,或許房子已改主人……而小佩呢?想著當年種種或獨自淒涼或與小佩兩小無猜惺惺相惜,不由黯然傷神。
望著打開的房門,仿佛小佩已站於眼前,情不自禁念道:“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影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正浸於回憶之中,卻聽得一清秀聲音念道:“久別重逢非少年,執杯相勸莫相攔。額頭已把光陰記,萬語千言不忍談。斜分細雨又迎春,鶯燕嬌音耳際聞。縹緲雲煙開畫卷,眼前人是意中人。”我一驚,抬眼一看,卻見一位清秀女孩站於麵前,雖然穿著樸素,卻也亭亭玉立溫文爾雅,不由稱道:“姑娘好文才。”此女孩溫婉笑道:“公子誇張了。此乃窮山僻壤,公子怎會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