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俏聽柳默慎這麼說,忙道:“姑娘別聽信這些胡說,什麼天煞孤星,江湖騙子罷了。”
柳默慎聽言,莞爾一笑,道:“是,他們都是江湖騙子,那我們就更不用怕騙子了,對不對?”
本來還在啜泣的玉俏,愣了一下。
以前她這麼開解柳默慎的時候,柳默慎隻是會苦笑而已。
萬萬沒想到,今天柳默慎會如此說。
玉俏再次感到,從無相庵回來的二小姐,真的不一樣了。
隻是這不一樣,很好。
玉俏破涕為笑,道:“嗯,姑娘說得是,我們不怕。”
柳默慎見她不再哭了,才道:“我記得,玉俏姐姐有個弟弟,是不是?”
玉俏點點頭,拿帕子擦了擦淚,道:“是,有些憨傻。”
柳默慎道:“他現在在哪兒做活?聽你的嗎?”
玉俏不知道柳默慎為何這麼問,隻是點頭道:“聽,他三歲的時候奴婢的娘就去世了,是奴婢把他帶大的,他小時候生過病,所以腦子笨笨的,卻最聽奴婢的。也是因為他笨,所以做不了其他的差事,就和我爹一起在馬廄喂馬。”
柳默慎再問:“笨?是怎麼個笨法?能傳話嗎?愛說話嗎?”
玉俏更是不理解了,卻依舊如實回答:“十句話和他說了,轉身就能忘了五句,但是如果多和他說幾遍,還是記得住的。倒是不愛說話,人都嫌他笨,不願和他一處,他也不喜歡說別人的事情,有些東西進了他的耳朵,就和那泥牛進了海一樣,再是出不來了。”
柳默慎滿意地點點頭,道:“這就好,那我要他做件事情。”
玉俏愣了愣,沒想到柳默慎竟然會找她那笨弟弟做事兒,可是轉念一想,家裏其他姑娘都有那麼幾個小廝,能在外麵幫著跑跑腿,買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偏偏隻有柳默慎自己一人躲在這無名園裏,外院無人可用,便懂了,笑道:“姑娘,奴婢那兄弟真的挺笨的,我怕他惹姑娘生氣。”
柳默慎站得有些乏了,便坐回到椅子上,道:“笨不怕,不愛說話才好。況且姐姐的兄弟,笨隻怕也是有限的。”
玉俏噗嗤一笑,道:“奴婢謝姑娘誇獎。隻是不知道姑娘是要買什麼東西嗎?”
柳默慎搖搖頭:“不是買東西,是給人傳個話。”
玉俏疑惑地問:“給什麼人傳什麼話?”
柳默慎笑道:“你就讓他到明義坊,去找一個姓陶名歸的大人,讓她得空後,來見我一麵,但不能讓人知道。”
玉俏心中頓時一緊。
陶歸?大人?與姑娘見麵?還不能讓人知道?
玉俏如今已經長大了,漸通人事,所以一聽柳默慎這麼說,就想起了府中積古的嬤嬤們說的那些京中貴女的八卦。
誰家的小姐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哪家的公子又要賺誰家的小姐,什麼暗通曲款、私相授受的,每每聽得玉俏咋舌。
尤其是在嬤嬤的故事裏,還有那得了小姐青睞的公子,四處將小姐送出詩文炫耀,以至於逼得那小姐投繯的、跳井的、剃了頭當姑子。
而那公子呢?最多也就算一樁風流韻事罷了,等過了幾年風頭過去了,照樣娶妻生子女,臨了還能寫本書,再編排人家的姑娘一番。
所以這些故事,給玉俏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可是誰知道自己家的姑娘竟然……
這怎麼能好?
是以玉俏忙緊張兮兮地說:“姑娘,你可千萬別犯傻。”
柳默慎被玉俏說得有些莫名,便問:“怎麼了?”
玉俏柔聲勸道:“姑娘怎麼說也是忠勇公府的嫡女,雖然老爺夫人……對姑娘有些苛責,但也不會在姑娘的婚事上犯糊塗,姑娘……可千萬不要做傻事。”
柳默慎這才明白玉俏在擔心什麼,不由失笑。
不過,她依舊很認真地點點頭,道:“玉俏姐姐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
玉俏雖然聽柳默慎這麼說,卻依舊不放心。
果然,柳默慎剛這麼說完,後麵又加了一句:
“隻是那位陶大人……”
玉俏的心又提了起來,剛要勸,就聽見柳默慎慢悠悠地將後半句說了出來:
“……是宮中內侍衛,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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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玉俏就起來了。
誰知就見柳默慎坐在床上,拿著一本書,人卻在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