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不可思議的盯著他從侍者手裏接過那些打包盒,以極度優雅的動作離開酒店,心中變出了本空白的十萬個為什麼!秦慕笙,他,轉性了?
秦慕笙站在車門口對她招了招手,“舒安,快點。”
她一怔,忙跑下來鑽進車裏。那稍稍笨拙,甚至好像平衡都有些問題的小動作,終是愉悅了今天的秦慕笙。他坐進車裏,唇角帶了份邪肆的笑意。
其實舒安你說對了,我們的口味,恰恰相同。他眯起的眼裏,閃過一絲狹促。
宴會開始前,舒安換好衣服出來,秦慕笙已經站在門口。他是站在她房間門的對麵,雙手肆意插在褲兜裏,凝著她門側的一張畫。舒安開門的聲音驚動到他,他回神看到她,淡薄的唇角揚起鑲嵌在臉頰內的弧度,“很漂亮。”
簡單的評價,但舒安卻立刻錯開了自己的眼睛。
她幾乎從來沒有在秦慕笙的眼裏看到過那樣明顯的欣賞,他從不曾為她的哪一次裝扮驚豔或者讚同過。他習慣的表情是冷冷的將信用卡遞給店員或者直接起身走人,而且,他從來不陪她逛街,每次出現在她試衣服的店裏都是來結賬,然後帶著她去參加一些私人聚會。
所以方才她的心狠狠的疼了,甚至有些酸澀的痛感。
“怎麼了?”
秦慕笙微微俯下身子替她把耳邊的發絲撩起到耳後,溫潤的氣息仿佛要撲到她臉上。
“沒什麼。”舒安轉身走開,路過秦慕笙剛剛看的那幅畫她瞥了眼,腳步頓下。
“畫工不錯。”
秦慕笙站在她身後,輕笑著道。
“是嗎?”舒安挑起眉端,緩緩從口中吐出兩個字,“幼稚!”轉身走在前麵。
他漆黑的眼底沉了沉,苦笑一聲,陪伴在她身後走向外麵的宴會廳。
那是一張贗品的‘向日葵’,臨摹的技巧確實相當不錯。但秦慕笙知道她所說的那兩個字並非贈予這幅畫,而是曾經的她自己,那個幼稚的舒安。
好像已經是高中時候的事情了,舒安學習西方美術,油畫畫的非常不錯,在當時的名媛界有些小小的名氣,和滕紹被譽為‘雙子星’。那時候她花了三天畫出一幅臨摹的極其精巧的向日葵拿去展覽,幾乎被人誤解為原畫。畫展後她好說歹說要回那幅畫,抱著畫框跑到他家樓下,喊樓。
他從窗台上不耐煩的探出頭來,她高高得舉起自己的畫,向日葵在黃昏的陽光裏綻放著,仿佛風吹過,便能聞到麥浪的香氣。然後舒安的腦袋露出來,衝著他喊,“慕笙哥,讓我做你的向日葵好不好嘞?”
那天他父親剛剛跳樓,他的母親還在哭泣。他隨手抓起件東西狠狠的砸下去,畫板被砸空,她被砸的頭破血流,倒在地上整個人兒都嚇傻了,他卻關上窗戶,從裏麵對她吼出一句,“季舒安,滾!”
幾年後她來到他身邊,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慕笙,那天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那麼多事,可是我仍然想做你的向日葵。”
他沉默許久,隻給了她一句話,“我不需要。”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不需要向日葵,不需要陽光。也不該,把那朵美麗的向日葵拉進他的世界裏。
“秦先生!”
略帶不滿的嬌柔聲音從前方傳來,秦慕笙恍惚回神,她正站在樓梯邊緣優雅的對他笑著,眼睛眯在一起,明快而美麗。
秦慕笙加快腳步走到她身邊,挽起她的小手送到臂彎間,側臉看她。她卻目視前方,並沒有看他的意思。他略帶失落的同樣轉過臉,帶著她在眾人的掌聲、尖叫聲和閃光燈中走下那條金黃色的階梯。
她笑容得體典雅,溫柔而疏離。那些閃光燈拚命聚焦在她身上。秦慕笙突然明白了,她變成了向日葵,但,不是他的那一朵sunshine。
“安小姐,請問您是在和秦先生拍拖嗎?為什麼您們會同時出現在宴會,請問關於修斯先生失蹤的事件,您有沒有什麼最新的情況?”
“秦先生,外界宣稱您是因為安小姐才同意投入這部電影,現在您和安小姐同時出現,是不是意味著你們其實早有私情?”
“安小姐,修斯先生失蹤不到三個月您就與秦先生牽手,您是不是要說明和修斯先生的婚姻確實是炒作而真正拍拖的對象是秦先生呢?”
記者一連串的問題直到舒安和秦慕笙站在講台上,主持人極力壓了壓手才告一段落。
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舒安剛剛拿到唇邊,就聽到旁邊一道男聲響起,“各位,首先我聲明,和安同時出現是為了工作需要。我們是合作關係,如果今天是修斯先生在場,共同出現的將是我們兩個。但是,修斯先生作為安的丈夫至今下落不明,我希望各位出於基本道德和人文關懷的精神,不要再提起類似的問題。安很難過,她能堅持拍攝完這部戲完全是為了完成修斯先生的願望,我們也在盡力尋找修斯先生的任何線索,決不放棄。再次希望各位尊重安悲傷的權利和她今天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