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聽得出是黃曉萍的聲音。
李小壞擔心被黃曉萍看到,向草叢更深處竄過去了。
“嫂子,姐姐,咋的這麼久啊,哥和爸媽他們等得久了。”黃曉萍很快就上來了。
“看到山稔樹果子那麼多,摘了幾棵吃呢,這就晚了,好了,我們回去。”黃曉玲嘴快,編了個理由,並隨手摘取了幾顆山稔樹果子吃起來。
黃曉萍又沒有看到李小壞,沒有什麼懷疑,當下高高興興的跟著嫂子和姐姐往土地公小廟回去了。
李小壞伏在山稔樹及草叢後,等馬伊諾她們去遠了才拍拍身站了起來。
他想起剛才和馬伊諾的意外相遇。
他們倆人剛才一照臉,彼此的表情就表明了,一個有情一個有意。
時間還早,李小壞就在山嶺上亂逛著,把附近那些熟透的山棯吃了個精光,然後才大搖大擺的往黃權升的家走去。
黃權升的家周圍停滿了車子,有小轎車,有摩托車,也有單車,在巷外很有規律的排列著,並不是為了美觀,而是物以類聚,貧富分明,小轎車正正堂堂的擺在那兒裝腔作勢,單車卻見不得人般的怯生生的堆在一堆,不敢聲張的樣子。
李小壞站在巷口那邊,老遠就聞到了飯菜酒肉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酒席就擺在黃權升家的後院,這是附近所有鄉村的習俗,不管誰家娶媳婦了還嫁女兒了的都是在自家的後院或前院的大巷上搭了個棚子,架起了幾個大灶台,請幾個廚師就現場煮飯做菜,忙忙碌碌,當真是熱火朝天啊,那氛圍有點像以前年代的大鍋飯。當然有些有錢人家會上小鎮酒家直接擺席,但是在村子裏還是要這麼請村裏人和附近的鄉鄰飽餐一頓的。鄰村的並不一定要請,也不一定要這麼興師動眾般的大請,但現在是區委書記的兒子娶媳婦,人家是區委書記,這酒席擺的起,而且還能保證有賺無賠。
當然酒席現在還沒開始,幾個光著膀子的師傅在灶台那裏忙得不亦樂乎揮汗如雨呢,大鍋裏熱氣騰騰的蒸汽把他們的臉烘得通紅通紅,但他們仍然揮舞著大勺子不遺餘力的翻炒著鍋裏的肉菜;女人們則圍成一片,在那裏洗菜,切瓜,洗碟子之類,洗好的菜、切好的菜,洗好的碟子,一籮筐一籮筐的擺著木桌上,等待被炒或者被搬去餐桌上;小孩子則在那空隙裏竄來竄去的,這裏拈一片,那裏拿一塊,嬉皮笑臉,完全置大人們的吆喝聲於不顧。
這就是農村人的大婚習俗,很有生活的氣息,小民市井的味兒。讓人看上去很是親切,食欲大增,不像在酒店,一聲招呼上菜,吃飽就撤,愣是沒了那生活的意思了。
李小壞一路打著招呼往人群那兒走去。
黃權升的家附近已經站滿了人,三三二二的在那裏抽著煙,撅起嘴巴說個不停,嬉笑個不停,時不時往前門上望兩眼。
李小壞也不自覺的順著人們的目光往門上望去,隻見門兩邊貼著一副十分扯淡的對聯:官人到老情不盡,娘子成婆意未完。橫批:白頭偕老。
扯淡,扯淡,真他媽的扯淡。李小壞心裏暗暗好笑,這是他看過的婚聯裏最扯淡的一副。
“這對聯誰寫的呢?”李小壞問身旁的一個也看得津津有味的老人。
“還不是單坡村老秀才黃嶽的得意之作,官人對娘子,情不盡,意未完,真是和洽啊……”那老人似乎也是好詩句對聯之輩,嗬嗬的笑著答,“小夥子,我認得你了,可不是俺鄉裏的天才少年嗎?也做一對啊。新老秀才比一比,看看是老薑辣,還後浪推前浪。”
“老伯,我哪做得了什麼對呀?”聽老人那麼一說,李小壞心裏馬上有了一副相對的對聯,不過那對聯比較低俗,又像他寫好的準備讓二愣子送那副對聯一樣,帶有嘲笑的成分,就不敢說出來。
“說說,你是天才,難不倒你的?”老人似乎來了興趣,繼而向著大夥大聲說,“你說出來看看,大夥都在這呢,也好品品。”
“哎喲,大伯,你饒了我吧。”李小壞萬萬沒想到那老人跟大夥說了起來,鬧了自己個大紅臉。
“他……李小壞?哈哈……哈哈……”那些人看到老人要李小壞作對聯,紛紛哈哈大笑;“榮伯,你饒了人家吧,廢人一個,還能做對聯?早就傻掉了。”
“說啥呢,人家高考多少分,你們考了多少分,要不是出了那事兒,這孩子前途無量呢,你們誰比得上他了。”那老人很不滿的對那群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