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女見狀,掩口而笑,說道:“恩公莫急,這裏隻有你我二人,剛才隻是一個誤會,恩公切莫放在心上就是了。”
唐先河喜形於色,笑道:“姑娘害得在下好苦!哦,姑娘緣何為這夥賊人追殺?若不見外,還請告知。”
紫衣少女聞言,立時容芳失色,淒然淚下,泣聲道:“小女子先祖遠在百越紋身之地,本來世居江南,雖生活清苦,倒也平安無事。可是自賊人興兵起亂,橫行鄉裏,官兵閉城不出,當真是春水晚寒,草木皆兵!”
“天下已然大亂,我們這些墨守成規的貧民百姓早已陷入刀劍橫飛、血腥風雨之中,強民血濺沙場,弱婦淩辱秋波,可堪回首,烽火揚州路!一路屍骨如山,墳塚連天,生靈塗炭,社稷又談何安寧!”
“五月前,小女子全家望黔中逃難,哪知半路適遇一夥蒙麵強人,將小女子父女三人圍困其中。當時已是斜陽西墜,明月初升之時,路上已無行人,小女子雖粗學薄技,但自忖難以抵抗強敵,不由得心驚膽戰!”
“對方也是一聲不響,見麵就打。先前的那幾個羅卒也不過是烏合之眾,倒也容易對付;哪知當我父女三人打翻十來二十個替死鬼時,忽見五條人影從天而降,向我們疾壓下來,一出手便是殺招,意欲致我們於死地。那情形,就好像有人膽敢在他祖墳上撒尿而偏又被他看見一般。”
“接掌之後,我們才知道他們武功高得出奇,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自知劫數難逃,但出於一種內在的求生本能,我們實不願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成為人家試刀消遣的工具,是以我們都把武功用到了極限,以乞盼拚殺出一條血路,虎口餘生。結果雖然如願以償,可惜家母她……她再也出不來……”
說到這裏,紫衣少女早已淚流滿麵,成了淚人。一拭淚水,顧首看了父親一眼,哽咽接道,“家母死後,小女子父女二人日夜逃亡,餐風露宿,無日不提心吊膽,惟恐不測。三月前逃到蜀中峨眉山麓,在深山老林躲了一段時日,自以為從此便安枕無憂,哪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在這月望月前一天早上,家父早出打獵,小女子在家守候,誰知不消一柱香時間,家父驚奇萬分地跌走回來,一看見我就急匆匆地叫我趕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那裏。”
“當小女子問家父發生了什麼事時,他竟將我痛斥了一頓,當時我好傷心,好恐懼,我不明白是什麼事使家父變成這樣子,他是從來不打罵我的,以前他疼我、愛我,把我當作掌上明珠,奉為天上月亮,可是,他當時卻罵得我好狠、好凶,就差沒有打人了。”
“他那往日溢滿慈愛的眼中再也找不出愛的痕跡,取而代之的隻是憤怒、怨恨、狠毒如劍般生寒的目光,這目光教我無法接受,不敢麵對慘淡的現實。我窮思苦想,輾轉反側,就是想不通家父這一遷變的原因。這個掀心的愁結直到家父死前的那一刻才揭開。”
“原來,他不是我爹,五月前屍橫荒野的那女人也不是我娘。他們隻是奉命撫養並監視我的人,至於他們的真實身份,那簡直就是一個謎,一個解不開的謎。我隻知道凡身持冷月令牌的神秘人物都像他那樣在暗中監視和保護著我,至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我這麼一個弱女子因何而得到那麼多人的‘垂青’,這恐怕到死也難以破曉。”
由於冷月令牌的出現和紫衣少女身世的迷離,唐先河似乎對此引起了極大的興趣,是以探問道:“姑娘的身世,在下深表同情。你我同是天涯淪落人,可謂同病相憐。既然上天安排一個機會讓我們相識,這說明你我有緣。古人說得好: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識仙。在下有個奇怪的念頭,憋在心裏也實在不舒服,總想一吐為快,又惟恐姑娘以為不齒,怡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