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高人膽大的史洪廷孤身一人上武當,直找武當的最高權威淩虛子道長喊話,先扯出淩虛子那不可告人的家醜,然後突然間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提出了令人驚奇的合作意向,接著大步淩然地下山而去恭候佳音。
史洪廷知道淩虛子一定會很快找上門來的。像淩虛子這樣看似不言而威、一臉正氣,實則貪慕虛名、陰險狡詐的虛偽小人,你唯有穿進他的肚腸中去,看透他的心理需求,才能把握住他的命脈所在,讓他成為鐵籠裏的獅子,雖張牙舞爪威武凶猛,卻一籌莫展地受製於人。
史洪廷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他太需要這種外在的精神享受來滿足自己泄憤的心理欲望。報複冷月樓計劃是他的終極目標,為達目標,他可以放棄原則,放棄僅存的一點人性,不擇手段,但凡攔我路者勢必死,擾吾心者屍無痕!東方一笑本來是個可以很好利用的棋子,卻誰知因為江弼的出現而擾亂了他的全盤計劃,現在東方一笑死了,江弼無形中便成為自己的潛在威脅,而自己所偽裝代替的史長老身份,終有一天也會被人識破,界時,殲滅冷月樓更是雪上加霜、難上加難!
史洪廷也考慮到,現在,要想很好地控製住淩虛子並為其所用,其實隻不過是想借助所謂的正義力量消除外在的阻力,至於自己與冷月樓之間的恩怨糾葛,到頭來還得自己親自出馬予以解決。
不過,令史洪廷感到頭痛的是,雖然淩虛子有可以利用的一麵,但是像他這樣的危險人物,無異於一顆定時炸彈,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取你性命,所謂“伴君如伴虎”也莫過於此。要知道,他是目前唯一一個知道淩虛子底細的人,為安全起見,淩虛子勢必會尋找機會殺了自己,到時候覆水載舟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把老本也賠進去了。
“合作計劃是否可行?”史洪廷不止一次地捫心自問,可是總也得不出滿意的答複。
這一天上午,史洪廷心裏不踏實,便徑自來到武當山山腳下的一處茶館裏喝茶,茶博士殷勤招待不敢怠慢。史洪廷漫不經心地喝著茶,時不時抬起眼來掃視過往的人流,希望從中能夠捕捉到令自己欣喜的信息。果然,沒過多久,一個束發青衣人的出現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人中等身材,貌不驚揚,留著一小撮小胡子,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手持龍泉寶劍,腳踏流星箭步,正興匆匆地朝店裏閃了進來。
青衣人隨意擇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恰好與史洪廷相對而坐,一抬頭,一睜眼,便可將對方看在眼中了。
四目流光對碰,給史洪廷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小子何方神聖,好深的功力!
青衣人隻是微微一笑,點點頭,表示問候。
“我要不要上前打聲招呼呢?”史洪廷對眼前這個似曾相識卻又一時省不起在哪兒見過的人一臉充滿驚疑之色。
青衣人將劍放在桌上,向茶博士點了泡茶,然後環視四座,見無異狀,遂目不斜視地將目光定在虛無的一點上,對史洪廷的異常表現視若無睹。
史洪廷見對方定定地看著自己出神,那犀利的眼光,仿佛從前胸穿透後背,從頭臚貫穿腳尖,卻不見人家支上隻言半語,這種似乎被人扒光衣服遊街市的感覺,終於讓一向淡定的他坐不住了,於是他霍然而起,腳步沉穩、威風淩淩地向青衣人走了過來。
“這位兄台請了,敢情我們認識?”青衣人不慌不忙。
“小哥,莫驚慌!‘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處不相識!’今日與小哥投緣,在此相見,實是幸事。不如我們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如何?老朽姓史,名洪廷,未知小哥尊姓大名?”
“小弟姓唐,名先河,隻是野名賤姓怎堪入高賢耳目,讓兄長見笑了。”
“哪裏哪裏!相識便是緣分,天下之人何其之多,為何單就蒼天讓我們在此相見相識呢?對了,小哥哪裏人氏,師從何門?若不避諱,還望告知。”
青衣人苦笑一下,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是個無爹無娘的孤兒,自小寄食於鄰裏之間,浪跡於天涯之中,在下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隻是輾轉三十年過去了,還不能上祖墳焚香告禱跪拜先人,實是人生一大憾事!至於拳腳功夫嘛,隻不過是東拚西湊學來的不成器的東西,對付幾個三下流貨色倒也勉強,如若遇上真正的高手,便隻有逃之夭夭、溜之大吉的份了,嗬嗬……”
史洪廷輕“哦”一聲,說道:“未曾想小哥的身世如此淒迷,實在令人同情!未知小哥獨自一人前來武當所為何事?”
“曾聞武當掌門師伯淩道長之武功天下第一,令四方英雄折服萬分,故而冒昧前來拜師學藝,如能拜師成功,也可圓人生一大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