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正到底是丐幫一幫之主,武功自然已經登堂入室不同凡響,尤其是他的打狗棒法辛奇怪異別具一格,為武林罕見的棍術絕技,天下聞名,獨領風騷。上次他一不留神疏忽大意而在黃少龍麵前摔了個大跟鬥,認真而言,年青氣盛的黃少龍還真不是他的對手。“吃一塹長一智”,如今他聞風而動,破殼而出,咄咄逼人的“龍飛鳳舞”更是勢在必得,史洪廷雖傲視群雄,此時卻也不敢掉以輕心,小心地以一記“靈蛇擺尾”應對元正突如其來的攻勢。
這也是史洪廷的精明之處。在無法揣測元正功夫深淺的情況下,未盡全力的試探性的一招,進可探其虛實,退可攻防自守,這對元正來說也是個兩難的考驗。所謂離弦之箭不可回頭,因為去勢過急,已經沒有緩和的機會,所以在麵對史洪廷的一記可攻可守的“靈蛇擺尾”時,除了棒槌打木樁強強對碰一決高下之外,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至於鹿死誰手,便隻有聽天由命了。
所幸,史洪廷是個穩中求勝之人,不敢隨意冒險玩危險遊戲,他非常清楚對付像元正這樣有實力的人,一定要避實就虛,招式飄逸靈動,張揚有度,使人有鏡裏看花水中望月之感,從而控製局勢的主動,讓對方被自己牽著鼻子走。現在他正朝著這個目標與方向實施著自己的應敵策略。
元正大姑娘坐驕頭一回感覺到緊逼胸門的壓迫感,這種近乎令人窒息的“壓力山大”,讓他一時間難以適應而莫名地引發出一些恐慌與不安。但他很快就恢複了自信,找到了感覺,把握了節奏,於是十八式“如影隨形擒拿手”接炯而來呼嘯而出一氣嗬成,儼然有千軍萬馬奔騰來之洶洶氣勢。
史洪廷很久沒有切身地體會到這種大軍壓境黑雲壓城的緊迫感,先前在貴州遵義與唐先河曾有過一次非正式較量,那時的節節敗退不知所措曾讓他由衷地發出拳怕少壯與英雄暮老的感慨,而現在與自己對峙的則是曾令許多倭寇匪類聞風喪膽的丐幫領袖人物,彼此無論是資質還是閱曆、名望還是功底都非常接近,就像是在同一起跑線上的人,不較量一番實難分出仲伯排個高低。現如今突然間找回激動人心的感覺,真好!史洪廷一下子來了精神,他耐心而投入地與元正分享著此刻的快樂,就像兩個熟知的人切磋武藝一般,輸贏尚在其次,過程最為歡欣。
老叫化元正似乎也感覺到這種微妙的變化,他縱橫江湖幾十年來,何曾有過這種帶著享受的心情去施展拳腳的經曆,想不到現在自己在與一個是敵非友的高手對抗之時,竟然莫名地激發出相見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觸,這種複雜的心理變化,也著實讓元正吃了一驚!他理智而冷靜地重新審視這次對決的意義與目的,提醒自己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窮凶極惡沒有人性的惡魔,而不是一個與自己同台共舞聯手表演的同仁,時下自己是代表武林正義出師進行鏟妖除魔消除隱患,而不能陶醉在對心理欲望的滿足上。如此一想,心境忽然闊然開朗起來,他暗提真氣,巧妙而嫻熟地施展意動而形變的“如影隨形擒拿手”,展開猛烈而瘋狂地進攻,不給對方片刻喘息的機會。
突然間痛失快感的史洪廷也於自我陶醉的夢境中回過神來,他自嘲式地笑了笑,笑自己的多情,笑自己的傻癡,更笑自己這種夢到緣成的純真想法過於一廂情願而顯得有些不可理喻,他知道夢境雖好,卻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僅僅隻是個人情感的一種原始寄托,雖然美妙,卻難以實現,就像當年自己愛慕一個女人,人雖近在咫尺,魂卻遙隔天涯!
刹那間,一絲由愛生恨的傷痛感從內心深處冉冉升起,從夢境回到現實的史洪廷麵對元正招招到位、式式攻心的猛烈攻擊,已然沒有思考的餘地,他清楚地認識到,如果自己再不能擺脫元正死纏爛打式的進攻,不出百招,自己必敗無疑!正想著,一不留神,被似猴般精明的元正窺得機會,一記左撩掌單刀直入命中右肩!
隨著一聲驚呼慘叫,史洪廷連連倒退,險些把持不住,終究站住了腳根。這一層讓幾乎所向披靡的他頗為震驚!他恨恨地想道:“不行!我怎能讓臭老叫化騎在我的脖子之上讓他嘲笑我無能呢?我若不能反客為主扭轉乾坤,讓這些目空一切趾高氣昂的家夥知道我的厲害,我又何以聯手淩虛子一起實現當初訂下的偉大計劃,何以將天下幫派玩弄於拳掌之中呢?元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來!你我本非冤家,卻在這裏聚頭,既然命中有此安排,那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拿你開刀了!”想至此,大喊一聲,縱身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