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是真的嗎?世上真有如此湊巧之事?在返回洪府大院的路上,張進反反複複地問自己,他不知道在向主人王彥章彙報情況之前該不該將困擾自己思緒的疑慮先與徐信交流一下。
徐信也似乎覺察出一向率真、果斷的張進此時的表現有些不尋常,於是在來到“陸記茶樓”時他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對張進說道:“兄弟,將軍交待給我們的事已經完成,在回去複命之前,不如我們喝杯茶,歇歇腳,你道如何?”
徐信的邀請對張進來說可謂是正中下懷,於是他欣然接受,說道:“我正有此意,正好我有些話也想對兄弟你好好談談。”
於是二人進得茶莊,上了二樓,在西廂臨窗位置尋了個雅座坐下。
此時茶莊的夥計已然尾隨而至,征得客人許可之後,很快獻上馥鬱香茶,然後恭然退下。
徐信在細細小舔了幾口茶之後首先發言了:“兄弟,剛才我看你神色有些不太對勁,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困擾著你?你我是多年的好兄弟,有什麼話你盡管道來,兄弟一定為你分憂解難!”
張進悠悠歎了口氣,繼而正色道:“你我是生死兄弟,雖非在同一屋梁下一起長大,但這些年來我們追隨將軍出生入死情同手足,多年的交情,早已不分彼此。也正因為這樣,有些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又該如何跟你說?”
徐信說道:“把你的所有疑慮、困惑、想法統統無所粉飾地道出來,我想聽聽你真實的聲音,不要隱瞞什麼。”
張進拿起杯子慢慢品嚐了一口熱茶後說道:“好吧。剛才在丐幫,相信你也對那個信手打敗丐幫張長老的黃少俠刮目相看,那麼你可曾想到這個名不經傳的‘曹州四傑’到底是何方神聖?”
“難不成兄弟發現了什麼?”
“從一開始我便對‘曹州四傑’的神秘身份高度關注,自打黃少俠與張揚一決高下之後,在我的頭腦中便莫名地閃現出幾個令人驚恐交加的人物來,你道他們是誰?”
“是誰?你就別賣關子了,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吧!”
“至於他們的身份,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確定,但我的潛意識告訴我,‘曹州四傑’很有可能便是梁王一直在懸賞緝拿的黃巢之子黃少龍以及他的同黨一對姐妹花和一個偽書生!”
“這,這,這怎麼可能呢?兄弟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我也希望我所看到的一切隻是幻覺,但兄弟你是否還記得當年王將軍在一黑店酒莊被人算計之事?雖然事隔多時,匪寇的麵目也已經煥然一新,但我總覺得‘曹州四傑’的音容笑貌與當年的匪寇有著神似之處。”
“既然兄弟如此肯定,不如我們直接告訴將軍就行了,又何須顧慮重重呢?”
“不可。將軍的脾性你是知道的,當年被人算計之事對將軍而言可謂是奇恥大辱,我又怎可造次,輕率觸發將軍的敏感神經呢?何況我對‘曹州四傑’身份的質疑僅僅隻是停留在懷疑層麵上,還沒有有力的證據能證實他們與匪寇有著必然的關係,也正因為這樣,我才又擔心又害怕。”
“兄弟,你擔心害怕什麼呢?”
“如果‘曹州四傑’真的是當年劫持將軍的匪寇,現在他們已然加盟到丐幫中來,有丐幫做保護傘,以丐幫在江湖中的實力與影響力,就是梁王也不敢對它輕舉妄動,何況王將軍乎!所謂‘斬草要除根,除根務要盡。’黃少龍是亂賊黃巢之子,他的存在對朝廷來說無時無刻不是一個潛在的巨大威脅,可是今後他就要以丐幫人士的身份亮相於世,以我們的能耐,又把他怎麼樣呢?要是忽一日他的狼子野心顯現,凶殘本性顯露,複仇之欲望爆發,將軍與梁王也就岌岌可危了!”
“兄弟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了?就算黃少龍尚且苟存於世,以他匹夫之勇又如何與兵強馬壯的朝廷抗衡呢?如果他是個聰明人,他就應該知道,以他父親之能耐尚且不能做到改朝換代而榮登九五之尊,他又何必冒死一搏,去做那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呢?兄弟還是少操這份心吧!”
“話雖如此,然則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個人要是被報仇的欲望迷失了本性,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這一點我們不可不防呀!”
“兄弟你分明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像我們這些在人家屋簷下討口飯吃的人隻須做好我們分內之事就行了,其它的還是順其自然,由它去吧!”
徐信的一番話如同晴天霹靂,一下子把“執迷不悟”中的張進給打懵又繼而打醒了,他定定地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混雜的世界,呆愣了好些時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