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亥時,陳記藥鋪。
在忙碌了一天之後,許多人即將進入夢鄉之際,在這裏,有兩個人卻興致盎然地聚在後院的廂房裏不知疲倦地議論著些什麼。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行動詭異的鬼穀子和仙霞門掌門陳立夫。
是什麼奇聞逸事引起了他們的深厚興趣呢?
隻聽鬼穀子說道:“陳掌門可聽說最近的熱點新聞望夫亭人命案之事呢?”
陳立夫回應道:“近十年來,懸賞緝凶之事在汴州城尚屬首例,如此之大事,但凡汴州之人又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
鬼穀子似乎頗有感慨地說道:“是呀,汴州發生這樣離奇之事,確實讓天下百姓大開眼界,同時也在為高額的懸賞緝凶而蠢蠢欲動,這種怪現象,讓我想起了柳河東在《捕蛇者說》中所刻意闡釋的一個真理,那就是‘苛政猛於虎也’。當老百姓連一日三餐都難以保證的時候,還有什麼事情不會發生的呢?這高額的懸賞對於掙紮在社會底層的勞動人民來說無疑具有多大的吸引力與誘惑力呀!官府的這個舉動必定會在未來的一段時間之內引起不小的波瀾。”
陳立夫說道:“先生是說有人會為了得到這筆巨額賞金而挺身而出鋌而走險,甚至刻意製造事端誣陷他人?”
“你說呢?金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卻萬萬不能。好日子是誰人都向往的理想生活,但在現實生活中,尤其是在這兵荒馬亂生靈塗炭的亂世之中,生存已然不易,享樂更成奢望,如若忽一日你的靈魂告訴你,隻要背叛道德,昧著良心就可以改變窮困潦倒的現狀而享有榮華富貴的話,你是否會因此而做出違背自己意願和引以為不齒的事情來呢?恐怕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吧。”
“物極必反。當一個人被逼上絕境的時候,別說是普通的民眾,就是意誌力很強之人也會有非常的舉動,這就像我剛獲悉虞師弟慘遭許不二殺害之時那樣,恨不得立馬將殺人凶手五馬分屍淩遲處死!”
“陳掌門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人的心靈是脆弱的,也是最經不住打擊的,人的這種與生俱來的致命弱點在無數風雨的侵蝕中會將這個人的性格鑄造成形,有一天一旦他的心理失衡,便很容易走向極端而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先生的意思是……”
“王彥章布下迷魂陣,誘使人們往火坑裏跳,其目的就是想利用有勇無謀之人的草率來製造一種混亂的局麵,這樣他就可以出師有名,名正言順地以武力來要挾天下幫派歸順朝廷,以達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先生是說王彥章的這次汴州之行是以幫助調解幫派矛盾為借口,而真正目的在於刻意製造事端,挑撥離間,引發各大幫派之間互相猜疑,點燃戰火,朝廷趁機派兵鎮壓,控製局麵,使各大幫派成為他的囊中之物,是也不是?”
“知我者,陳掌門也!中原武林各大幫派一旦失去理智盲目聽信謠言,勢必讓混濁之水變得更加混濁不清,而這樣的混亂局麵也正是梁王所希望看到的。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
“問題有那麼嚴重嗎?朝廷可是從來都不幹涉江湖之事的呀!”
“那是以前,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可能凡事都按常規出牌,何況梁王素以權謀詭計見長,他的行為舉措從來就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與這種人交手,你得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和敏銳的判斷能力,要不然你根本揣測不出他到底想幹什麼以及他實施計劃的真正意圖是什麼。陳掌門,說句不長進的話,我寧願與剛性之人大戰三天三夜,也不願意與他這樣的陰險小人折騰一時半刻。”
“嗬嗬,難不成先生也有恐‘朱’症?”
“那倒談不上,隻是我不想與這樣的人打交道罷了。哪有人願意自找麻煩,除非這個人本身不正常。”
“這倒也是。先生,我們目前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梁王有不詭的行為,我們對梁王的懷疑,也隻是停留在理論上,即便詔之天下,也很難服眾。再者,王彥章是以調解員的身份被梁王委派到汴州的,到目前為止官府也隻是有派人跟蹤監視我們的嫌疑,並沒有妨礙我們的行動。我們不能單靠猜測就武斷論事吧。”
“陳掌門,有個細節你可能尚不知情,望夫亭命案中的五個黑衣蒙麵人其實就是洪天成指派專門負責監視我們的人,為什麼他們會被殺死,原因很簡單,就是他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有關我們行動的秘密。我和杜道長、鳴蟬道長以及梁文婷一行四人千裏迢迢來這汴州古城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解決貴派與丐幫之間的矛盾,這本來隻是中原武林內部之事,與朝廷拉扯不上半點關係。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洪天成作為地方官員為什麼放著舒坦的日子不去享受反而要派人跟蹤我們呢?要是沒有王彥章在背後搗鬼,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