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手機在褲子兜裏不斷地震動的時候,我根本不會知道接通以後的那個消息對我來說,竟然會是那麼沉重的打擊。

“媽,怎麼了,給我打那麼多電話?你不知道我不接你電話肯定就是在開會,快到年底了,銀行的放款也要紮口了,我最近都快忙死了,業務上就這麼點人,任務額度還增加了這麼多,這個周末肯定又要加班。”我走出辦公室以後接通了還在震動的電話後說道。

可是抱怨完以後,手機的另一端,並沒有傳出如以往那般安慰的話語。我以為是信號的原因,可是檢查過以後發現沒有問題。

看著屏幕上繼續跳動的通話時間和聽筒裏死寂般的沉默,我突然被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包裹了全身。

我找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然後問道“媽,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多麼希望她能憋不住以後大笑,告訴我這是自己無聊的惡作劇,盡管,她大半輩子都沒有學會如何去開玩笑。

“雅風,你媽剛睡下,我看到她手機還亮著,我就接了。”說話這個人是我爸爸,平時沒個正經,該正經的時候還是不正經,他的樂觀和幽默一直都是我從小到大唯一想繼承的遺產。可是剛剛,他說話的時候卻在顫抖。

“爸,我媽怎麼了?她剛剛給我打電話,怎麼又突然睡下了?你老實告訴我,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我一連串的問了好幾句,除了是職業習慣外,更多的是我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免自己被那種糟糕的感覺再次占領。

“雅風,你今天回家吧,我和你媽都很想你,行了,還有點事,我就先掛了。”我爸沒有給我任何機會就講電話掛斷了。

我感覺特別奇怪,這是什麼情況啊?

聽著手機裏的盲音,我還沒有完全從他剛剛表現出的,那種七老八十的感覺裏回過神來,辦公室裏那台討厭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我不得不又將自己切換成工作模式,暫時把私人事務放下,我計劃在中午吃飯時給他們打個電話,好好問問是怎麼回事。

過了十幾分鍾後,正我和客戶還在電話裏麵溝通,關於他們公司的申請的那筆貸款,反擔保不足額的問題時,手機上收到一條信息。

當眼睛移到屏幕上那短短的幾行字上麵時,我感覺接收其中的內容似乎用了比一萬年還要久的時間。

“雅風,我和你媽都開不口,但還是要告訴你,晴天走了”

這條短信是我爸爸發過來的,我一瞬間就蒙了,好像頭部被一塊板磚狠狠地拍了一下,腦子裏都是斷裂的線頭和四處飛濺的火花,耳朵裏“嗡嗡”的亂響不停。

什麼叫“晴天走了?”他不是應該在學校麼?他走了能去哪兒?盡管聯想到此前的我爸媽的奇怪舉動,我很清楚短信想表達的意思,可是那個時候的我就是不願意相信,就是願意固執的認為還存在其他的可能性。

我粗暴的掛斷了辦公桌上還在發出噪音的電話,直接走進了經理的辦公室,告訴他我回家幾天,然後扭頭就走,沒有給他擺架子和囉嗦的機會。什麼履行請假手續,什麼各級領導簽字,讓他們都去見鬼吧。

在電梯口等待電梯的時候,那種緊張煩躁的情緒被我壓製到了極點,我看著上麵還在不慌不忙下降的電梯,憤怒的將電梯門狠狠地踢了一腳,同時穿著高跟鞋的我也因為失去平衡狼狽的摔倒在地上。不知道是因為踢門還是摔倒,總之,我製造出來的動靜,吸引了很多將頭冒出格子間擋板的腦袋。

我無暇顧及那些愛看熱鬧的上班族,拎起甩出很遠的鞋子,直接跑向了緊急通道的出口,雖然電梯還有幾分鍾就要下來了,可是我真的一秒鍾都等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