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之後,就在遙晦幾乎忘了這段遭遇的時候,有兩個警察模樣的人來到遙晦家的飲食店門口。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膚色稍微深些,另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更白淨些。
這天陽光明媚,遙晦心情也格外明朗,一邊哼著歌,一邊收拾桌子。此時店裏並沒有客人。飲食台的一角,電視機正播放著晨間新聞,“……由於最近連續發生吸毒致死事件,國家警視廳緝毒組已加大了偵查力度……”不過似乎並沒有人在聽。
兩個陌生人徑直走到遙晦跟前。
“不好意思,我們是總署的,麻煩你能跟我們走一趟嗎?”較年長的那個開了口,聲音裏沒有一絲情緒,一如他的表情。邊說邊掏出警官證,遞到遙晦麵前——
時涼。
檀國森島警署,幻者專案組,組長。
這個人就是時涼?!遙晦吃了一驚。
森島警署的幻者專案組可是全國聞名。雖然隸屬於地方警署,但是這個小組的成員全部都是執上級的幻者,而他們的組長時涼,則是全國為數不多的惑級幻者之一。
他所在的地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並且這事情必定與幻者有關。或者說,正是因為與幻者有關,才變成了亟需處理的事情。更何況,森島警署可是遠在森島市,這兩個人竟然特意跑到這裏來,無疑是天大的事情了。
但是,再怎麼想,也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吧?
在這個國家裏,每個人從出生開始,都要不斷地接受幻力檢查。有幻力的人被稱為幻者,由國家統一培養和安排工作。幻力雖然有先天因素,但並不會在出生之時就表現出來。一般而言,大部分幻者的幻力是在三歲之前覺醒的,即使他們自己意識不到,但可以通過科學手段檢測出來。因而在三歲之前,每三個月就要接受一次檢查。之後則是半年一次。十四歲之後則是一年一次,直到死去。因為幻力在十四歲之後才覺醒的人非常少,就算有,能力也非常有限,能達到樂中級就不錯了。隻不過十四歲之後的人,如果發現自己擁有幻力卻不上報國家,就會被認為是叛國。除此之外,拒絕接受檢查,或者拒絕服從國家安排的幻者,都會觸犯叛國罪。這些製度是從二十年前開始實施的,為的是既保證幻者的權利,也保障普通人的安全。至少名義上是如此。
遙晦一家並沒有幻力。
“小朋友,不要擔心,我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看到遙晦一臉驚訝又迷惑的樣子,時涼身邊的另一個警官發了話。他皮膚白白的,看上去倒是很親切,“大涼,你看你,把小朋友都嚇傻了”。
這時候,遙晦的父母聽到動靜,也從後廚走了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一時之間,大家竟然都沒有說話。
遙晦看著麵前的警官和身後的父母,更加困惑了。四個人對視的樣子,好像曾經有過很深的交集。但他們家隻是沒有幻力的普通人,開著一家小餐館,怎麼會跟負責幻者犯罪的國家官員扯上關係?對於遙晦來說,時涼可是像星星一樣遙遠的存在啊,如果換了一個場合,自己一定會衝上去求簽名,但也正因為如此,眼下的情景更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我家遙晦沒有幻力,請回吧。”打破沉默的是遙晦的父親。
我當然沒有幻力了,遙晦心想,爸爸的話聽起來有點奇怪。
“我想二位可能是誤會了,我們隻是想問小朋友幾個問題而已,並不是針對他本人。”那個白皙的警官試圖緩和下氣氛。
“有什麼問題,在這裏問就行了,沒必要把他帶走。”這次發話的是母親。
“但是你們也知道,問的問題得保密。”
兩邊再次陷入了沉默,看來白警官說的話起了作用。然而遙晦卻越來越糊塗了,他根本不明白父母的“顧慮”。自己肯定沒有幻力,也沒有做違法的事情,就算去警署回答幾個問題,隻要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就行了,沒什麼好擔心的。就算他能理解父母想要保護自己的願望,但對方可是國家級官員,又在調查一件看似很重大的案件,父母這樣固執,要是被扣上妨礙國家工作人員執法的罪名,可就麻煩了。
“爸爸媽媽,沒關係的,我……”
“那麼,就在這裏問吧。”遙晦剛想開口,就被時涼打斷了。或者說,其實根本就沒有人在聽他說話。
遙晦的父母仿佛是鬆了口氣。但是白警官卻有點著急了,“大涼,要是上頭問起來……”
“大胖。”時涼開口製止了身邊的同事,但是身體卻依然紋絲不動。隻是……且不論白警官是不是真的很胖,“大胖”這兩個字從麵無表情的時涼嘴裏說出來,真是一點都不協調,如果不是眼下的情況太離奇,遙晦一定馬上笑出聲來。
“那麼,請問吧。”父親的語氣裏仍有戒備。
此時,飲食店的大門仍舊敞開著。時涼伸手去拉門,想把門關上。
“門開著就好”,但是母親卻不答應,“難道,你想對我們使用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