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晦麵對著眼前的校園,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校門幾乎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寬,大門的四根立柱上刻著繁複的花紋,大概有十層樓這麼高,潔白的拱頂仿佛一道白色虹橋,把外麵的世界與學院一分為二。此時正是夏季,大門上裝飾著各式藤蔓與夏季植物,一片翠色,就算天氣如何炎熱,站在這樣的大門前,心似乎也會馬上安定下來。主門大道寬敞整潔,筆直通向遠處,在梧桐木的掩蓋之下,幾乎望不到頭。道路兩邊遍植綠木,修剪成各種古樸造型,氣派又不失高雅。此時正是下午三四點,學生們還在上課,路上隻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偌大的校園顯得有些安靜。
池祝領著遙晦辦了入學手續,領了校園卡、鑰匙、床單被子等等。一直把他領到寢室。
不愧是國立大學,寢室是單人的,比遙晦自己的房間還要寬敞。寫字台上配了電腦,房間裏裝了空調,落地書架,寬敞的衣櫃,厚實的床墊,衛生間裏有淋浴設施,外麵還有一個陽台。遙晦情不自禁地掐了一下自己,確定不是在做夢。
“時間還早,要不要去我的寢室坐坐?”池祝倒是對這一切都習以為常了,也沒拿遙晦的反應開玩笑,隻是邀請他去自己的寢室玩。
“哦,好啊,現在嗎?可是我還沒理行李呢。”遙晦嘴上答應著,身體卻沒動。池祝見他磨磨蹭蹭的,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說拽出了門。
“等下啦……”
“快點走啦!”
轉眼,他們就來到了302室的門口,池祝伸手去開門。遙晦被人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突然——
趴!
一種沉悶粘膩的聲音,在自己的麵前響起。不,確切地說,是在自己的臉上響起。眼前忽然一片昏暗,好像有什麼東西糊了一臉,散發出甜膩膩的氣味。與此同時,遙晦覺得自己的臉皮好像變重了,重得臉上都要掛不下了,正在慢慢地塌下來。一種恐怖的感覺像電流般遍布全身,讓遙晦背脊發涼,腿也軟了。更可怕的是,他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在四周蔓延開來,完全蓋過了之前淡淡的甜味。那血氣四濺的感覺,幾乎要入侵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遙晦想驚叫,可是臉皮太重,怎麼都動不了嘴。突然,他仿佛感到一隻冰涼的、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腳踝,想把自己往地底深處拖。與此同時,耳邊響起模模糊糊的聲音,好像隨風飄過來般越來越響,最後遙晦終於聽清楚了,那是人的叫聲,但是尖銳得好像是在劃玻璃,不像是笑又不像是哭,似乎帶著無可名狀的悲慟,卻又滿是陰險和惡意。仿佛從某個黑暗的洞穴中傳來,一直沁入他靈魂深處,陰森可怖的感覺,絕非文字所能描述。但即使是在遙晦最可怕的噩夢裏,也沒有出現過如此栩栩如生的怪誕情景。
他想叫,可是嘴巴動不了,想逃,可是腳被人抓住,身上也嚇得沒力氣了。池祝在哪裏,這是地獄嗎,我果然還是死了嗎……
大腦忽然一片空白,胸口也開始發悶。遙晦昏了過去。
“你們說,我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啊……”一個小個子男生一邊戳著癱倒在地的遙晦,一邊用擔憂的口吻說道,“他是不是死了呀。”
“哦,活人裏不缺他一個,”一旁的長發男生說道。
“不過這位少年也實在太不經嚇了吧,”說著這句話的同學,看上去有點粗獷,“池祝,你的朋友跟你可是完全不能比啊。”
“是啊是啊,豆豆醬從來沒有見過像池祝醬這麼內心強大的人,連豆豆醬都甘拜下風呢,”小個子男生開始幫腔。
“啊哈哈,我可不要你對我甘拜下風,改天又想出什麼鬼主意嚇我,我一定會嚇尿在你床上的。”池祝一邊信手拈來地開著玩笑,一邊把遙晦臉上的東西撕下來。
“啊啊啊啊啊,池祝醬你果然是個惡魔。”那個自稱豆豆的男生一臉委屈,不再說話,隻是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著池祝,雖然對方完全沒有在意。
“痛……”
開口的是遙晦,他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這是哪裏,這是地獄嗎……啊,池祝,你也和我一起來了嗎,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哦,旁邊的三個人也是鬼嗎……”遙晦的神智似乎還有些不清,大概是驚魂未定吧。
“醒醒啦,我們是你的新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