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碗雞湯(1 / 2)

這個人正是小雅的爺爺,李立功。作為村裏文化最高同時又是輩分最高的幾個人之一的他,一向對自己的家庭要求很嚴格。用他自己的想法來解釋,自己畢竟是讀書人,既然是讀書人就應該有個讀書人的樣子。所以他在家裏就要求自己和家人,說話時謹言,做事時慎行,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凡事三思而後行,切不可在村裏落下閑話,被人嚼舌根。

而且李立功又是村裏輩數最長的幾個人之一小李村的輩分是按照“功,立,新,紅”四個輩分排的,由於文化上的優越感和輩分很高,他就認為自己就應該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做全村的表率,心裏不由地升起一股讀書人的使命感。而且他還認為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影響著村裏的風氣,所以他很重視家事,生怕自己一家小小的錯誤,破壞了小李村的風氣。

可怕什麼就來什麼。最近幾天李立功從學校下班回來,發現村裏人看他的眼神變了,而且還有意無意看自己的時候,莫名的笑。這讓他感到疑惑又渾身不自在,心裏彷佛有個疙瘩,讓他難受,因此他沒有像往常星期天一樣,到學校開會,而是在自家院子裏,頂著太陽來回地踱著步,琢磨著村裏這麼看他是怎麼回事。

可想來想去,毫無頭緒,便聽到前院嘻嘻哈哈的聲音,他從門縫瞥一眼,便看到自己孫女的背影,恰好沒有看到誌遠。於是他就收回了目光,準備繼續琢磨著村裏看他的眼光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聽到小雅和誌遠的情話。

小雅倆人動人的情話,在李立功聽來,無異於晴天霹靂,他聽完臉上發燙,心裏臊得慌,突然明白了村裏看他眼神變化的原因。於是怒不可遏打開門,鐵青地看著小雅。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小雅和誌遠

“爺爺,您..”小雅說話時迅速拉開與誌遠的距離,可話說到一半,便被打斷

“住嘴”話說完,小雅嚇的不敢動,李立功鐵青著臉說完這句話也沉默了,他倒不是繼續生氣,而是感到了後悔,他想自己雖然是小雅的爺爺,但這樣訓斥小雅還是不行,畢竟小雅不是孩子,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還有個外人在自己麵前,就更不能隨意訓斥了。但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收回來是不可能的了。

李立功壓下心中的不快,像脫了水似的橘子皮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小雅的同學吧,來進屋坐”

小雅和誌遠麵麵相覷,不敢相信這前後判若兩人的爺爺:“爺爺,這是我同學,劉誌遠”小雅怯生生地說

誌遠感到局促,但也大方地說:“爺爺,我是小雅的同學,劉誌遠,是小李村對麵大劉莊的。”

“哦,看你臉相是木匠劉家麼?”

“是,劉木匠是我爸”

“怪不得看起來這麼麵熟,你爸身體還好吧”

“我爸身體好著呢!”誌遠笑著說

“進屋坐吧”李立功說

誌遠心裏突突直跳,推辭道:“不了,快晌午了,就不坐了,而且下午要提前去學校,我還要收拾收拾”

說完,誌遠正準備要走,小雅朝他隱蔽地眨了眨眼,這是小雅和誌遠的暗號,這一幕李立功沒看見。

日光靜靜照著,那些樹木,小橋,房屋的黑影,被日光烘托得特別黑,濃。那些日光傾瀉到田野裏,林子中,斷裂的磚窯裏,把大地照的一切分明,清晰,一切都是銀白色和灰色,秋已經很深了。

太陽已經爬上了樹梢,晌午了,各家各戶都已經端了飯碗,在秋日暖洋洋的陽光下嘮著閑話,而大劉莊劉木匠一家還在桌子旁端坐著。

“爸,我餓了?”九歲的誌明趴在桌子上,虎頭虎腦地咬著筷子

劉木匠剛想說話,九歲的誌娟就說:“誌明,大哥回來就開飯了,大哥一星期回一次家,上學用腦很累,要等著大哥開飯,要不然飯涼了,涼了就就不好吃了”

誌明嘟嘟嘴不說話了,眼睛盯著扣了碗的盤子。

劉木匠欣慰地笑了笑,心裏升起一股溫馨,雖然生活苦是苦了點,但是已經能吃飽飯了,不像以前公社那樣掙公分換糧食,忍受饑餓了。

劉木匠是誌遠的父親,原名劉明,一脈單傳。爺爺是木匠,父親是木匠,到了他自己也是木匠,子承父業,無可厚非。但劉木匠心裏卻不甘心讓自己的孩子也變成木匠,他雖然沒什麼文化,可是卻見識不短,他知道現在時代變了,不是埋頭苦幹就能行的,說到底,沒有文化還是寸步難行。他自己就深有體會,他沒結婚前曾一個人去城裏找活幹,看見城裏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看迷了眼,想要創下事業,到了最後因為一字不識沒少吃虧,從而事業心擱淺。為了不讓自己的悲劇在孩子身上出現,他發誓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走進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