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波波是我下床旁邊的男孩,白,胖,話語中透露出一些陰柔,像女孩,但不漂亮,我的下床是昂。他在我倆來到之前就已經找到了一份非常不錯的工作,我們的友誼始於我和昂禮拜天早晨起來要去外灘觀光的一刻,我一直不喜歡太過矯情的男人,矯情有很多種,他給我的感覺就是有點娘娘腔。
那時宿舍人已散盡,10點多的陽光很安靜的從窗戶的鐵棱上透進來又很安靜的照在牆壁上,我醒了,夜晚又做了同樣的夢,洗刷完畢開始和昂商量著從這裏到外灘的路線,他扒著地圖很長時間,搖搖頭,我來到依然蒙頭熟睡的丁波波同學床前,坐下,拍他袒露在毛毯外麵的白色屁股。他抬起頭,臉上是涼枕的花紋,擦一把嘴角的液體,去外灘怎麼走?我問,他瞪大了眼睛好長時間不說話,我能和你們一起去嗎?他問。
中秋節那天,我在外麵喝了些酒,因為是節日,我想到了從前的幾年這一天發生過的事情。而喝酒之前的兩個小時是我提前從培訓部回到旅館,慶哥坐在房間另一半的床上剪腳指甲,房間隻有我們兩個人,我抽煙,他剪腳指甲,我躺在床上,手裏拿著手機卻找不到一個人可以聊聊的,最後我走到他旁邊說要不咱倆出去喝點。
他很瘦,海南人,肋骨清晰可見,典型馬來人種的長相,曾在廣州經營一個小規模的家裝設計公司,後來破產,其實與其說破產倒不如說他隻是沒賺到錢,因為本來他也沒多少錢。他不像一般南方人,比如說丁波波,丁波波即使是坐公交車的一塊錢也一定計算清楚,喝完酒他堅持買單,我推讓一番,他很大聲的說你不要瞧不起我,我也是很豪爽的!
從他剛才娓娓而談的他六年的人生經曆,我可以體會他最後的這句話,譬如說大學時候是學生會主席,他的身邊團結著眾多的女性粉絲,(不過我不相信那些女孩都樣貌出眾婀娜多姿,因為有他女友為例)總是被朋友欺騙,在說完那些事情之後再話鋒一轉說其實那些欺騙過他的人也不容易,最後總結到生活最不容易。
我們來到旅館,昂正在和丁波波風生水起的聊一款遊戲,吃著鐵盒裏麵的月餅,看我倆進來,丁波波指了指桌子上的月餅,然後繼續和昂聊遊戲。我看見盒子裏有隻蟑螂在移動,把它揪出來摔在地上,昂一腳踏上去粉身碎骨,我拿起一塊吃了一口,太甜,放下,爬到床上躺下抽煙。
走廊洗澡間外麵排成了長龍,聽到慶哥催促裏麵人快點的聲音,我翻身從包裏拿出日記本,把煙從上麵拋到地板上,趴在床上,拿筆寫道:06年中秋,我在南方,希望明天的早晨醒來,我能忘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