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德元的一番話,語氣至誠,看起來絕不是偽詐。
這讓夏寅心頭那一抹疑惑,稍微鬆懈了一些:“前輩如此施恩於我,為何?”
龔德元目光看向夏寅:“老夫惜才,這是一方麵,最終還是為了老夫煉製魂器能多一些保障,畢竟你魂煉之術越是精湛,對老夫輔助越大,煉製魂器成功幾率就高得多,而且老夫也想化解你心頭那一絲怨恨,那日將你強留此地、老夫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將你收為關門弟子,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夏寅看向龔德元,然而那渾濁雙眼,枯樹皮一樣的麵容,卻絲毫看不出任何表情。
“師父,受徒弟一拜!”
夏寅深深躬身拜了下去。
然而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夏寅托起:“這些俗禮就免了吧,為師希望接下來的日子,你好好修習魂煉之術,當日為師說的十年之期其實是騙了你,真正想要將魂煉之術修煉到能夠輔助老夫的地步,尋常弟子沒有百年苦修不可能做到,不過你天賦異稟,又獲無數機緣,顯然不是尋常弟子可比,為師推斷二十年之期足矣!”
夏寅有些詫異地抬頭:“師父,需要這麼久嗎?”
龔德元嗬嗬笑道:“魂煉之術的修習,哪有那麼容易,老夫說的二十年之期,還需要你全心投入,不浪費任何時間,才能達到!”
夏寅也是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師父放心,無論需要多久,徒弟一定心無旁騖,苦修魂煉之術,一定不負師父重望!”
龔德元滿意地捋了捋頜下長須,連連點頭:“為師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好了,你去吧,為師要前往煉心爐向先祖祭祀稟報收徒之事!”
夏寅深深一拜:“弟子告退!”
看著夏寅驅動飛行法器遠去,龔德元眼中有一抹精芒閃爍,再次輕捋頜下長須:“嗬嗬,拜師不磕頭,口稱徒弟而不是徒兒,這小家夥,看來還對師父戒心還是很重啊!”
直到夏寅消失在遠處,龔德元才朝著牌坊看去,嘴裏喃喃自語:“先祖,您說的天縱之才,不肖子孫德元找到了,您的心願終於能夠實現了!”
說話之間,這位煉魂穀主,竟然已經老淚縱橫!
……
緩緩在空中飛行,夏寅眉頭卻是一直皺著,顯然心頭還有極深疑惑無法解開。
從龔德元召喚自己到現在,他的每一句話都合情合理,而且無論語氣表情,都看不出絲毫破綻,看起來是真心打算收自己為徒了。
而且無論如何思索,自己也想不到龔德元收徒有任何陰謀,因為自己乃是砧板上魚肉,他想要自己做什麼,自己隻能照辦,不然就是死路一條,從這一點可以判斷,龔德元的確沒必要耍任何陰謀詭計……
然而就是因為一切太過順其自然,太過正常了。
這恰恰是最大反常!
多此一舉的事情,絕不會出現在一名將所有精力投放在魂煉之術中去的老怪身上……
所以,夏寅內心萬分矛盾。
當然,龔德元這次主動收徒,其實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情,至少不用考慮今後如何旁敲側擊求教魂煉之術,有什麼疑問,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問,畢竟是師父嘛……
想到這裏,夏寅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師父啊師父,你可別讓我失望啊,但願這一場師徒,是真正的師徒一場!”
夏寅有些期待地喃喃自語。
受人滴水之恩,必將湧泉相報的道理,一直是自己遵循的做人原則。
當然,若是有人算計自己,必將百倍算計之……
這也是做人必須遵循的原則。
來到自己所住房舍前方,夏寅隔老遠就看見陰陽破和陰翠蓮姐弟二人,在一片山花中來來去去地奔跑,少女身上到處都插滿了鮮花,幸福就隻差溢出體外了!
落下地來,夏寅找了一塊大青石盤膝端坐,遙遙看著姐弟二人嬉戲打鬧。
這兩天時間,夏寅決定陪著他們二人,順便放空自己心頭雜念,等將陰翠蓮送回黑崖寨之後,便開始全心投入到魂煉之術的修行中……
過了許久,姐弟二人從遠處幽穀中跑了回來,將兩個大花環套在夏寅脖子上。
“師父,這是我和小破送給你的禮物!”
陰翠蓮一臉笑意,眼中興奮光芒絲毫未減。
夏寅內心湧起一抹溫暖,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嬌小偏瘦的黃發少女身影來。
當年,她也是每天都會采摘很多鮮花,給自己身上套滿花環。
感覺眼角有些濕潤,夏寅很不習慣地朝著姐弟二人強笑道:“嗯,很好看,你們玩吧,師父去房間裏有事!”
看著夏寅遠去,滿臉歡笑的少女忽然輕輕叫了一聲:“師父!”
“什麼事?”
夏寅並沒有回身,盡量用平淡語氣問道。
“如果咱們一家三口,能在這麼美的地方一直住下去,那該多好啊!”
少女由衷地感歎。
夏寅心頭狠狠抽動了幾下,過了許久,才緩緩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