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欲望會給一個生命增添活下去的籌碼,但是,如果他想放棄,任何挽留都不能將他留住。孫思蓉和成南平靜的躺在了冰涼的手術室裏,似乎能聽見手術器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手術室外的空氣凝固的讓人窒息。孫思蓉的母親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靠在手術室外長廊的座椅上,黑色的眼眶,目光呆滯而絕望。孫江坐在妻子身邊,將這個顫抖無力的身體攬入懷裏,蒼白的嘴唇用力的抿在一起,眼圈再也無法抑製的湧出了淚水。直到醫生緩緩的走出手術室,“家屬再進去看一眼吧”當最後一絲希望被宣告破滅的時候,那顆懸在懸崖的靈魂終於隨身體一同墜落。
孫思蓉的媽媽終於無法麵對女兒離世的現實,突發心髒病,躺進了重症監護室。在同一間醫院裏,躺著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孫江似一夜白發,衰老而憔悴,這像是人生瞬間被斬斷一般的劫數,一時間堆滿了這一天。
一個星期五,陰霾籠罩著整個天空,灰色的雲緩緩從頭頂飄過,伴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一把把黑色的雨傘上,遠處似乎隱約有一處光束刺穿了陰霾,在顯現與遮擋中反複掙紮,最後,消失在了陰霾中…
人們身著黑色而莊重的服飾參加這個申華集團董事長女兒的葬禮,人們手中白色的鮮花與這樣的黑色調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對比,似乎世界一下子變成了黑白色,那種白色星點的點綴,讓整個畫麵有種蝕骨的寒冷與絕望。我看著熙攘的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背影,我遠遠的走到人群後麵。我怕他一個轉身會讓我們“遇見”,那麼,一切努力的逃離會被這次“相遇”拉回到原點,那種被剝離的撕絞會周而複始的上演。孫江被攙扶著緩緩走出陵園,步履蹣跚。人們像完成任務一樣陸續的離場。我走到孫思蓉墓前,驚愕而欣喜的看到兩個人的名字。“這是我最後能為思容做的了”盧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後,頭上包著繃帶,麵色消瘦而蒼白。
“聽說成南當天傷勢沒有太重,怎麼也…”
“事前他服食了**,沒有想到他這麼極端”
“嗯?”我驚詫了一下,轉身看向墓碑上的兩個名字,雖然成南的愛已經演變成了他心理扭曲的惡果,但是,卻不得不承認他是太愛一個人了,那種對失去的恐懼讓他給自己也給孫思蓉選擇一條他認為最好的,永遠也不會被打擾的路。
“我或許錯了,我或許應該讓思容跟他在一起,不去爭搶而是成全,那麼她現在還快樂的活著,隻要活著就好。”
“這次再沒有任何人打擾他們了…”
好冷啊,雨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這樣的初秋,又增添了一分孤獨的蒼涼。我告別了孫思蓉與成南,離開了陵園。
一輛黑色驕車停在陵園門口,一個男人打著傘站在車旁,手裏點了一顆煙,全神注視著我,這個場景好熟悉,我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走過去,亦或是繞道而行,我站在門口躊躇著,一隻腳怎麼也邁不出去,他打開車門從車裏拿出一件外套直徑朝我走來披在我身上,我刻意的躲閃著他,將外套脫下禮貌的說“謝謝,我不冷”
“一定要這樣嘛?”
“那還能怎麼樣?”
“莫非,咱們多久不見了”
“沒有多久吧”
“一年零二十八天”
“呃…是嗎”我驚愕著他竟然將時間記得如此清晰,不由的心再次被他顫動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走吧”司川又一次的將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幫我打開了車門
我們一路無語,我不知道說什麼,我以為自己會難過、心痛、甚至手足無措,可是全然沒有,這次出乎了我對自己的認識,我平靜的像乘坐著一輛計程車,司川也僅僅是一個司機而已。他似乎也不想打破這樣的平靜,我看著窗外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不由的想起那個下雨天,一切從一個雨天開始無法遏製,那就從另一個雨天結束這樣的錯誤。“司川,我會找到一個很愛我的人照顧我,你也要照顧好你太太,再見”我微笑著說,似乎有種解脫般的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