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隻要給孩子提供適合他的通俗易懂的讀物,無論何種語言,他都會很樂意閱讀和學習,並能從中受益。當然,其中最好的可能還要數那些專門為孩子編寫的讀物。如果引導得當的話,孩子們就會在其中發現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兒童世界。書中描寫的場景、事件和人物都符合孩子天真純潔的本性。
作為一個德國人,我感到非常幸運,我們國家擁有很多這樣優秀的兒童讀物。基於這個原因,法國人、英國人,甚至是意大利人,盡管他們在翻譯我國的文學作品時都非常謹慎,但仍然為他們國家的孩子翻譯了很多出色的德語兒童讀物。我為擁有這樣得天獨厚的優勢而感到無比欣喜,對此我們要好好利用。
在教導孩子學習外語時,我們難道不應該借鑒他們的這種做法嗎?難道我們應該置孩子的世界於不顧,生生把他帶入荊棘密布的荒野嗎?我說什麼也不能成為那樣的人,因為那樣會讓孩子感到很彷徨無助、不知所措,根本不會取得什麼成果。
相反,如果我們在教孩子學外語的時候,能讓他讀一些與自己的生活息息相關的有趣的外語小故事,比如一些精心策劃的讀物,那麼,隻要這個孩子接受的是正確的引導,他必然會十分願意學習那門語言。他會非常樂意付出精力,用心學習,並能迅速地克服困難,因為他從中體會到了快樂,這種學習對他來說就是一種享受。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超額完成你給他的任務,自發地去閱讀更多作品,你也就達到了你的預期目標。而此時,你隻需再給予孩子一些簡單、明確的指導,他自己就能達到更完美的境界。
在卡爾剛開始學習法語不久,我就從萊比錫為他買來了法國作家貝爾奎的《阿美族的兒童組織》。那本書讓他愛不釋手,他一遍一遍地讀,每一次讀的時候都興高采烈,尤其是當他發現書中有他曾經在德語兒童讀物中讀到過的故事,如今被譯成法語再次呈現在他眼前時,更是格外地高興。無須任何人督促,每次我買回一本新書,他都會一口氣讀上十來頁,並能從中收獲很多東西,於是,我就不得不再給他找一些更有難度的作品。那些取材於常見情景的故事深深吸引著他,裏麵的人物充滿童真,同時又滑稽幽默、機智詼諧,故事本身很容易理解,並能夠引起他心靈的共鳴。讀這種書,對卡爾來說不費吹灰之力,而且能讓他感到無比的愉悅。
如果我從一開始就先教卡爾學習拉丁語,並且一上來就按照通常的做法,讓他讀科尼利厄斯·涅波斯的作品,那便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在這裏,我隻簡單地說一些這樣做所產生的問題。科尼利厄斯使用的語言早已被人們遺忘,現在既沒有多少人用,也沒有任何國家將其作為自己的母語。所以,這樣的學習是缺乏動力的,因為孩子無法看到這樣的學習能給他帶來多少回報,而無論多麼不理智的孩子,他也總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夠很快見到成效。此外,拉丁語和德語有很大的差別:首先,拉丁語沒有冠詞;其次,拉丁語的變格和變位與德語不同;再次,兩者相對應的詞語在句子中的位置也大不相同。坦率地說,就連我們大人都覺得它錯綜複雜,很難理清頭緒。
以上這些都隻是表麵上的東西,說起內在的則更加糟糕。比如,我需要的讀物是專門針對兒童的,但拉丁語的卻沒有。科尼利厄斯、尤裏烏斯·愷撒、西塞羅等人的作品是為成年人和擁護共和政體的人寫的,也就是說,他們的書是為了政治家和那些生活在兩千多年前的男人們而寫的。其中最典型的是科尼利厄斯,他的書是為統治希臘的成年羅馬人而寫的,他曾經在希臘考察過一段時間,因此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希臘的語言、文化和禮儀。他寫作的目的是為了幫助羅馬政治家鞏固統治政權,所以在談到著名的希臘將軍和他們參與的戰役時隻是一筆帶過,僅僅是對人名、戰役的地點和時間等作了些許暗示。這樣,在他提到那些將軍們的惡行,甚至是違反人類天性的惡行時,也不會損害他們的形象。因為按照他們的道德標準和宗教信仰,是允許亞西比德這位雅典傑出的政治家和將軍,在波斯人和色雷斯人中將自己標榜為一個浪蕩子和酒徒的,或者說,至少是可以諒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