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臨時居住的房間的。至少三次差一點兒撞了路上的轎車,被司機罵得狗血噴頭,上樓的時候,也差一點兒摔下去。
回到家,關閉門窗,他躺在床鋪上好久都沒有說話,腦子裏亂糟糟的。
他不能接受這種結果,使勁地想著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想弄清楚原因,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惹得喬總直接把自己開除了。
他最沮喪的時候,差一點兒打開窗戶從那裏跳下去!
不過,他想到了父母親,想到了奶奶,強忍著眼淚安靜下來。
不吃不喝昏昏沉沉兩天以後,他終於從床上爬起來,對著外麵的窗戶大喊:“沒有什麼了不起,老子本來就是個普通人,是個底層,是個草根,跌倒了再爬起來!”
第三天早上,窗外的朝陽鮮紅一片,好像打破了的西紅柿醬,或者酷烈的戰場,有一層輕微的霧霾在城市上空縈繞,阻礙了視野,讓人憂鬱。
楊子卻沒有憂鬱,對於艱苦環境裏生長出來的孩子來說,這不過是又一次磨礪,貝思雅公司開除他?嗬嗬了,他楊子記住了這個仇恨,他楊子要奮起,要努力,將來,也許,這個羞辱了他的貝思雅集團和他的掌門人,會跪在楊子的麵前懺悔,哀求!
楊子是個俗人,也有強烈的自尊心,還有軍營鍛煉出來的行動力,大學培養的聰明才智和基礎知識,所以,他決定振作起來,重新尋找工作,或者尋找機會,自己創業。
“喬新蕊,符丹丹,你們等著,我楊子遲早也會因為努力,達到你們的層次,甚至遠遠超越你們,你們依托的是父母的人緣關係,我要白手起家,當富二代的爸爸!”
楊子對著窗外,大聲呼喊,這座狹窄的小樓外麵被無數水泥叢林分割的空間裏,回蕩著他的野獸般的喊聲。
他要發泄,他要告別過去,這個陌生而熟悉的江城,將會迎來一個嶄新的楊子。
喊了好一會兒,除了樓房中間的回聲以外,沒有絲毫其他反應,甚至沒有鄰居誰的表示不滿。
楊子感覺太寂寞了,這時候,要是有個人咒罵自己一頓也好。
他撥通了手機,這是廉價的老年機,購買的時候花費不超過400元,還是讓他猶豫再三,掂量了好久。
撥通電話,那邊,是爸爸虛弱而熱情的聲音:“楊子?是你嗎?楊子?你今天不上班?”
楊子大聲說:“爸爸,我因為公司高層的內訌,莫名其妙地被除名了,不過,您放心,您的兒子,是一個內心強大的人,是個男子漢,我一定會盡快找到新的工作,我不會頹廢的,爸爸,我愛你們!”
楊子本來是要向爸爸驕傲地宣布自己的心情,同時告訴實際情況,可是,內心的恥辱感和自卑,對爸爸媽媽的愧疚一下湧起來,忍不住哭了。
他還記得離開家的時候,爸爸媽媽那慈祥的目光,奶奶拉著自己手一遍遍地摩挲,奶奶已經瞎了,爸爸還病著,這個家太需要一個男人的肩膀來支撐了。
“好兒子,沒關係,爸爸理解你,隻要你能好好的,爸爸就知足了。”
很快,爸爸哽咽的聲音被媽媽焦急的聲音代替了,媽媽詢問了很多,在對話中,楊子的情緒平靜下來,媽媽的鼻音很重,明顯也哭了。
“楊子,加油,你是媽媽的乖寶寶,我們家的大男人,男人就要頂天立地,換一個工作有什麼了不起?”
楊子心裏很快就平衡了,又央求跟奶奶說話,奶奶細聲細語的,可能耳朵也背了,和他對話前言不搭後語,不過,老人家很得意:“孫子,奶奶看好你,你是好樣的!”
無數次,楊子的人生苦悶和低潮,都是親情來撫慰創傷的。
電話以後,楊子在簡陋的房間裏尋找著食物,將幾包方便麵扯開,狼吞虎咽地吃完,胡亂整理了房間,推開屋門。
屋門外一陣濃鬱的桂花芳香,裹挾著一位亭亭玉立的漂亮女孩子,屋門差一點兒撞上她,不過,她沒有絲毫驚慌,好像是早有準備。
楊子大吃一驚,眼睛瞪得溜圓:“您是?”
身材中等,但是皮膚和五官非常棒,有種電影明星馬伊琍那種天然雅致,剪發,一雙眼睛水靈靈好像會說話,下巴精巧可愛,支撐了整個臉蛋俏麗的輪廓。
因為吃驚,也因為沒有絲毫非分之想,因為在“美女禁地”貝思雅公司的挫折,對美女觀感的境界提高,曾經滄海難為水,覺得她的美豔,並非讓人窒息。
“您好,請問您是楊子先生嗎?”女生清靈的聲音好像山澗裏的黃鸝,清脆婉轉,動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