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偌大的客廳裏,剛煮好的茶倒出八分滿,茶藝桌上的熱水壺還在呼嚕呼嚕地躁動,電視機裏播放著婆婆阿姨最愛看的家庭倫理晚間檔,圍坐在茶幾旁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間像是啞巴一樣沉默不語,氣氛尷尬著。
我什麼都不知道,瑟縮著腦袋躲在白秋的身後,靜靜地觀察著每個人的眼神,默橙環抱著胸死死地盯著安誌朗,安誌朗卻四仰八叉地靠在沙發上,絲毫不以為然。我和白秋就是完全的局外人,絲毫不知道怎麼辦。
直到默橙的舅舅拿著三份資料從樓上的書房裏下來,安誌朗這才端正了姿態,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默橙舅舅將資料分別遞給我們,白秋接過資料細細地查看起來,不隻是白秋,安誌朗和默橙的表情也都慢慢地擰緊起來。
“你們拿著的就是陸權山生前的律師的個人資料。”默橙舅舅坐了下來,順勢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熱氣還在直冒的時候就一飲而下,全然沒有變過臉色,我驚詫地看著他就像是看見了妖孽一般,他咂巴咂巴嘴,又說:“他叫於誠獻,畢業於著名法學院,隨後本碩連讀,碩士出來進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當小白,實戰不錯,出道一年連勝好幾單大官司,知名度突飛猛進,在財名雙收以後單飛創立了個人的事務所,沒記錯的話是叫……”。
默橙舅舅說著說著突然忘記了,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白秋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法上事務。”。
“對對對,法上律師事務所。”默橙舅舅一經提醒就拍著大腿大喊起來,說:“二十五歲創立事務所,到二十七歲的時候就遇上了一起震驚貿易圈的官司,據說當時有一家公司對外貿易洽談成功,乙方在合作過後拒絕彙款,聲稱在洽談事宜過程中就已經彙款,並且出示了銀行的彙款單等有利證據。”。
“後來呢?”默橙看了她舅舅一眼,冷冰冰地問道,默橙舅舅摸了摸下巴,回想起那件事情,說:“這件事情我有負責調查,據說乙方的彙款單是真的,賬戶也是甲方公司名下的,後來因為證據確鑿,甲方被判起訴無效並且要按照合同裏的條款給乙方貨物。”。
“所以說,這起官司是乙方贏了?”我像是聽故事一樣突然有些緊張,又有點興奮,我迫切地問道,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默橙舅舅搖了搖頭,否認道:“不,甲方贏了。因為在關鍵時刻,於誠獻作為甲方的代理律師出庭,提交了一份乙方買通甲方財務人員的視頻資料,法官當庭敲錘子判乙方敗訴,並且以刑事案件把相關人員帶走調查了。”。
“魏叔叔,我們想要知道的不是這起案件的過程和結果,而是於誠獻和陸權水之間的不正勾當。”安誌朗挑了挑眉頭,怨懟地說道,我聽著安誌朗的語氣像是和默橙叔叔很熟識一樣,我剛想問,但是眼下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便又噤了聲。
默橙叔叔白了安誌朗一眼,嫌棄道:“要不是這起案件和你家有點關係,我才不想叫你來呢,我本來就不想你們這幫小屁孩瞎摻和進來。”。
“行行行,我知道錯了,您繼續。”安誌朗連忙打斷默橙叔叔的嘮叨,兩人的互動很是親昵,倒是讓我更覺得意外了點,心中好奇,但是又不能立刻問,我憋的難受,不自覺地在白秋身上蹭了蹭,像是一隻鬧脾氣的小貓,白秋回頭看了我一下,輕聲問道:“怎麼了?”。
我抿了抿嘴,搖搖頭說:“沒事,你們繼續。”。
“剛才說的案件裏的乙方是一家融資企業,起步的時候企業資產不多,和當時的甲方相比絕對不是一個級別,按理來說,甲方這種對外貿易的大型企業是不會和小企業進行合作的,除非有人牽線搭橋。”默橙舅舅眯了眯眼睛,神秘地笑了起來,我看著他神情多變的臉,心裏著急壞了,這人怎麼就這麼喜歡兜圈子賣關子吊人胃口呢?
默橙皺了皺眉頭,確定性地問道:“您是說,甲乙合作是有第三方介紹促成的,又或者說,是第三方讓乙方代理了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