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在樹梢之上,一個黑色的人影飄然落下,有些懶散道:“好不容易睡個覺,卻被打擾了,當真掃興,小子,你是儒家新來的弟子吧,與其拿一顆不會動的樹練手,不妨和我過過招。”
林正定定神,看向突然出現的家夥,有些警覺,但是在陣法之內,應該不會是壞人,也許是儒家之人,來人有些年紀,年紀在二十五六的模樣,隻比林正年紀幾歲,他暗暗道,想必是其他內門弟子。
儒家的內門弟子會被分配在十三經樓學習,澹台滅明、秦非、施之常等人是張蒼的弟子,隸屬最大的經樓《論語》,人數過百,乃是十三經樓中最大的一脈。
見狀,林正當即恭敬道:“不知道師兄如何稱呼。”
“哈哈哈,記住了,小子,我叫裴旻。”
裴旻暗暗搖頭,有些氣惱被人打攪,準備借著指點的名義,戲耍林正一番,後者不知,隻道有人陪著練劍,自然是欣喜萬分。
拿著玄炎劍,林正疑惑道:“裴旻師兄,你不用劍嗎?”
“你等等。”
說罷,裴旻掃了一眼頭上的鐵木,他輕靈的跳到樹梢之上,二指一夾,折斷一截似劍的枝丫,拿在手中,又跳了下來,他憑空的揮舞了兩下,隻聽“呼呼”的破空聲,帶著幾分肅殺之氣。
他拿著樹枝,眼神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開口道:“恩,還算趁手,應該不會折斷。”
林正皺了皺眉頭,感覺對方實在小看自己,他有些不快,暗道對方太過自大,隻怕連韓重言也不敢這般“赤手空拳”。
“裴旻師兄,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開什麼玩笑,年輕人別囉囉嗦嗦,有什麼本事盡管試出來,叫我瞧一瞧。”
笑了笑,裴旻訓斥道,右手隨意的握著樹枝,全無架勢,仿佛渾身都是破綻。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有了幾分火氣,林正不再猶豫,試探性的一招撩劍橫掃過去,不想裴旻開口教訓道:“不行不行,認真點,這軟綿綿的架勢,跟沒有吃飯一樣,哪有一絲儒家的君子風。”
裴旻拿著樹枝,一劍蕩開了林正的玄炎劍,後者感覺一股巨力傳來,手臂不由自主的輕顫,這一劍,雖然他隻用了五分力,但也不至於被一根樹枝打回來,林正心中驚訝,再也不敢小看,擺足了架勢,決定全力以赴。
“小心了,裴密師兄。”
一時間,林正持劍衝了上去,手中的劍招胡亂施展,隨機應變,儒家和道家的劍招盡出,彼此交錯,機巧變化,打的裴旻“節節後退”。
後者露出了幾分疑惑,接連退了四五步後,一個精湛的白猿刺,打在了林正劍招交接的破綻中,將他震退了三米外。
林正握著玄炎劍,心中震驚,對方居然真的拿一柄樹枝打贏了自己,這說明對方的境界完全在他之上,兩人的浩然氣根本不在同一水平。
“你的劍法路子太過淩亂,既有儒家,亦有道家,雖然你的天賦不錯,將兩者交融的尚可,卻始終難掩破綻,在高手麵前,根本是找死,瞧你握劍和使劍的手法,想來學劍不足半年,居然就想自立劍路,實在是好高騖遠,自己好好琢磨吧。”
瞧了瞧林正,裴旻忍不住開口教訓道,初步試探,他感覺林正在劍法確實有常人難及的天賦,禁不住升起了愛才之心。
“師兄,在下還有招數未用,這番結論,未免言之過早。”
被這般訓斥,林正自然不服,他倔強的開口道,眼神中流露出戰意,浩然氣順著筋脈,灌注在太陽穴、晴明、攢竹三個穴道,太陽穴和額頭之上的青筋頓時充血現行,眼睛也露出了血絲,這便是鷹眼。
這時,林正的雙眼正承受了強大的壓力,他握緊手中的玄炎劍,腳一登地,身形頓時消失,直挺挺的撲向裴旻,劍氣從他的身體激蕩開,玄炎劍的劍紋此刻也被激活,赤紅的光芒,籠罩著劍身,散發出一股灼熱的氣息。
“來得好,這才有點意思,差點我都要睡著了。”
裴旻的眼睛一亮,調侃道,手中的樹枝橫掃於胸前,從容以對。
林正從李白的《白馬篇》悟出的劍歌,白馬三式,以此打出,劍光交錯,迅疾如電,宛如狂風暴雨一般,頓時籠罩了裴旻。
在疾風驟雨般的劍花中,孤身而立的裴旻宛如大海之上,獨自麵對龍卷雨襲、滔天巨浪的孤舟,隨時有傾覆的危險,但是他依舊從容,見招拆招,滴水不漏的防下了所有的劍招,不過拿著樹枝的他,再難有反擊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