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孽緣如影(1 / 1)

汽車一進市區,立刻融入了車流。那時T國雖然貧窮也落後,但城市的繁華程度卻也讓人眼花繚亂,因為他們終究是對外開放。各國人等,各國風情,各種消費現象和開放程度都是當時中國所不及的。就以汽車來說吧,中國人對私家車別說是不敢想,其實是想都不會想,因為社會製度不允許個人擁有私人汽車,當時有輛自行車都會叫周圍的人豔羨不已。今天,出國的這些人在海關廣場卻看見一位白人小女孩,金色的頭發梳著一個馬尾辮,也就十歲左右,卻開著一輛白色小轎車從眼前滑過,一溜煙的遠去了。大家不僅是羨慕,而是呆若木雞,這簡直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許靖思坐在大轎子車裏,對窗外的花花綠綠的異國城市沒有一點好奇,他的頭腦裏還縈繞著和那位黑人對話的尷尬和失落。他在國內也算是中專畢業,那時的中專生也是寶貝,老中專在各單位都被提為“大、中專畢業生”的。但為什麼一換環境竟如此不堪?原來的些許優越感一下子就歸零了。

“我們算什麼?在國外就這麼拿不出手?”差在哪兒了呢?許靖思十分迷惘。

“呸!”胡革看見在路旁豎立著一個碩大的宣傳牌(實際是廣告牌,隻是那時候中國沒有廣告),上麵畫著一位色彩豔麗、搔首弄姿、穿著三點式泳衣的亞洲美女。當然,上麵的文字是英文,誰也看不懂。車上的人都偷偷的瞄上一眼就慌張地躲開了目光,隻有胡革“呸”了一聲後,氣憤的說:“在這裏,資產階級的糖衣炮彈就這麼猖狂,人民群眾早晚會起來批判的!”

許靖思的思緒被胡革“呸”了回來,看了胡革一眼也沒做聲。

何安一下船,本來想在出關忙亂時,找個機會和陳玉芝見麵,告訴她好好參加培訓,一切自有安排。誰知指揮部專門派來一輛吉普車來接他,連海關都沒有檢查,直接從通關通道出來,上了吉普車就單獨走了。

在車上,來接他的工作組辦公室主任一臉嚴肅的對他說:“何處長,你正好趕上即將開始的502會戰,通信要先行。指揮長急著要見你。看來,你連一天的休息時間都沒有,要直接參戰了。”說到這兒,他偏過頭看他,禮貌性的笑了笑。

何安沒有接話,隻是微微一笑。他知道,這位辦公室主任隻是給他下一點毛毛雨,叫他有點思想準備,真正的安排和部署隻能由指揮長做出。他是部隊轉業的幹部,又在鐵路摸爬滾打數年。他經驗有,魄力也大,能力更是沒的說,所以,對工作曆來是雷厲風行,大刀闊斧。這是一個軍人應有的品質,但也逐漸養成了剛愎的性格。他對男女關係素來看得比較淡,很少對女人有非分之想,但這次和陳玉芝接觸之後,卻在內心漾起了一片溫情,有了一種依戀。他此時不是在想見了指揮長應該說什麼,會怎樣安排他,而是在想他接手後該怎麼安排陳玉芝。

人,無欲則剛,一旦有了私欲,原有的剛正就會被其腐蝕、消融,半世英名就會被玷汙,甚至到最後落個晚節不保,身敗名裂的下場。但人就是這樣,一旦墮入了情網,就會頭腦簡單起來,就會使理智也模糊起來,這就是一種危險,特別是在政治壓倒一切的年代。

此時的何安,在他內心深處,頻頻閃現陳玉芝的倩影,她嬌媚的麵容,婀娜的身姿,溫婉的柔聲細語以及她的一顰一笑都使他心頭泛起熱浪。他下意識地考慮著,怎麼堂而皇之的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何安和陳玉芝也隻是在登船前的培訓班才認識的。本來總領隊和一般的援外人員除了培訓講課外,一般不會有過多的私人接觸,加上何安素來對異性保持距離,不輕易交往,所以對陳玉芝並無印象。而陳玉芝呢?她也沒對何安有特殊印象,聽了他幾次在大會上的報告,隻知道他就是這次出國的總領隊而已。何況在她的眼中何安隻是一位領導,沒有令人勾魂奪魄的相貌和出奇之處。她根本就沒有想到會和何安有什麼瓜葛。但世界上的事往往會出現許多偶然,許多意料之外的偶然,就形成了許多緣分或孽緣。

陳玉芝接到了出國通知,單位領導和她所在的電話所舉行了一個小型的歡送會。女人是感情外露的,眼窩子淺,姐妹們少不得淚眼婆娑,相擁泣別。平時大家說說笑笑,有時也會鬧點別扭,但現在要分開了,還真有點留戀。

會後,陳玉芝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單位派車把她送回了家中。

陳玉芝的丈夫是現役軍人,就在這個城市的警備部隊,是個團級幹部。因為妻子要出國,所以部隊首長給了他一個月的假,叫他好好陪陪妻子,安排好家事,做些準備。

陳玉芝回到家中,見自己的丈夫正在廚房忙著,陣陣飯菜的香氣飄來,使她心頭一熱,趕忙扔下手裏的東西就往廚房跑,和聽見動靜正要觀看的丈夫撞了個滿懷。陳玉芝順勢撲進丈夫的懷裏,什麼話也沒說,隻是輕聲“嗯哼”一聲,摟住他的脖子,身子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此時的陳玉芝心裏五味雜陳,既有出國的喜悅,也有對丈夫和家的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