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頭噩夢、(1 / 1)

東方剛剛見亮,複測施工隊隊長沈長厚就從隊部旁邊的的宿舍走了出來。晨曦映在他那五大三粗的身上,把他那渾厚寬大的肩上刷上了一層金紅色。他敞懷腆肚,披著一件打著補丁的灰哢嘰布工作服,趿拉一雙家做的圓口厚底老頭鞋,“嚓嚓”的向前蹭了兩步,揚起黑蠶似的兩道眉,睜大和濃眉不相稱的肉泡眼,把全院掃視一遍,並特意看看西邊那片莽林。戰友們都沒有起床,他每天都是第一個起來在院子裏巡視一遍。

沈長厚今年四十六、七歲,長得腦袋大,脖子粗,臉上的肉堆得滿滿的卻很緊繃,一點也不鬆弛。兩隻眼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因為肉多擠的,再加上肉眼泡,就顯得小了一些。嘴不小,嘴唇也厚,這就有了大嘴闊腮的威風。但他臉上總透著天生就有的笑意,所以給人的感覺就是忠厚、實在、慈善。

他是一名由學徒成長起來的副處級幹部,工人家庭出身。工作認真,吃苦耐勞,心地坦蕩,富有工作經驗,待人真誠沒架子,從不做麵子活。他在國內單位時就贏得了威信。

他見院子沒有特殊情況,目光就停留在食堂屋頂的煙筒裏冒出的股股炊煙,歪著頭聽聽廚房傳來的炊具碰撞聲。

“這個郝胖子,起得倒早。”他裂開厚厚的嘴唇,低聲咕嚕一句,滿意的用手擼了一把半寸長的絡腮胡子,踢裏趿拉的向食堂走去。

到了廚房門口,沈長厚粗聲大氣的喊了一嗓子:“老郝,啥飯那?”

“呦!沈隊長吧?又起這麼早啊!這真是的,上了年紀的人覺少哇!”像老太太的聲音傳出來。

“媽的,我問你是啥飯,”沈長厚笑罵了一句。他知道這位廚師說話囉裏囉嗦,你要是等他說道正點子上,太陽就要落山了,所以他並不指望郝胖子能及時回答他的問題,轉身又向宿舍方向走了。

“我這正攪鍋哪,不能停手,一停手鍋就撲出來啦!你進來啊!”

“真是郝囉嗦,白******和你廢話。”沈長厚又氣又笑,徑直的向院南的宿舍走去。一陣晨風吹來,隱隱飄來廚師郝子明的回答:“??????熬的大米粥??????油條??????”

許靖思正吃力地在海邊沙灘上走著,天空灰蒙蒙的,四周也是灰蒙蒙的,連海水也是灰蒙蒙的。

突然聽到有人喊他:“靖哥,靖哥!”他抬眼望去,遠遠地有一位少女揚著手朝他跑來。這身影似曾相識,朦朧中像是一個熟悉的人,但記憶中卻很模糊。正當許靖思狐疑猜測的時候,少女跑近了。他覺得認識卻叫不上名字。

少女跑上前來,抓住他的手,笑靨如花:“靖哥!我可找到你啦!”

許靖思尷尬的抽出手,不好意思地說:“你是——”

“靖哥,不認識我啦?好好看看?”少女歪著頭,俏皮的笑看自己。

“你、你是婉秋?”他猛然想起來了,這不是從小和自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突然許靖思覺得眼睛發花,因為她這一歪頭,婉秋的臉突然變了,變成了自己思盼的秦雅君。許靖思驚喜的叫道:“秦雅君?真的是你?你從哪來的?”說著,忘情的一把捉住她的手,激動的心“怦怦”直跳。

“好哇!你給我過來!”突然一隻像鷹爪一樣枯黑的手把姑娘攫掠過去。許靖思大吃一驚,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叫尹三朝的青年。

尹三朝惡狠狠的死死抓住秦雅君的肩,對許靖思歇斯底裏的猙獰一笑道,“她是我的。你知道嗎,他是我的!我是團委書記,是正式的青年幹部。你算什麼,就是一個兵,一個小卒子,憑什麼和我爭?你死了這條心吧!”

“你——”許靖思怒不可遏。他看秦雅君在尹三朝的厲爪下痛苦的掙紮,心痛如裂,猛地縱身向尹三朝撲去。這時隻見尹三朝用力一推,秦雅君慘叫著落入大海??????

許靖思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渾身汗涔涔的。他瞪著驚懼的眼睛,慌亂的打量四周。借著從窗戶縫隙透出來的光線,他看見對麵床上酣睡的胡革,聽見他很響的呼嚕,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可怕的夢。他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劇烈跳動的心漸漸平緩下來。他無力地仰麵倒在床上,把兩手墊在腦後,愣愣的出神。

許靖思和胡革被分配到複測施工隊已經一個月了,隨著對周圍環境和隊友們的熟識,最初的新鮮感漸漸退去,空暇時便會想起秦雅君。今天的噩夢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現在,他的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天他看見秦雅君出發的情景。

當他看見秦雅君從車窗裏探出身來的時候,他興奮得幾乎不能自持,他相信秦雅君是看見自己才探身出來的,就情不自禁的要奔過去。他要知道她分配到那裏,以後有機會聯係她。可是,他突然看見尹三朝緊貼著秦雅君的身後,臉上明顯的掛著挑釁的神情,使他情不由己的停住了腳步,錯過了唾手可得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