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馬的”在那家夥口中又是什麼意思啊?”花明月問巴南,揶揄他。
巴南趕緊又跟花露露解釋:“他大概以為你是騎馬來的。”
說完,巴南跟花明月嘿嘿笑,越扯越瞎了,悲哀喔。
花露露揪起眉頭,不敢進去診間。管裏麵那個人說的是什麼意思,她就是感覺得到——
“他不歡迎我。”花露露長年住高山,直覺比常人更敏銳。
巴南說:“別在意,他誰也不歡迎。”
“隨便嘍,乖女兒,你自己決定要不要進去喔。”花明月置身事外。
“拜托你進去吧,南叔跟你保證,裏麵那個人不會咬人的,有句話說會叫的狗不會咬人,你剛剛聽見了,他叫得很大聲,所以是不會咬人的。”
這比喻有點奇怪喔。
花露露忽閉眼,雙手交握,抵在下巴,靜默著。一秒,兩秒,三秒過去……
“你在幹麼?”巴南問。
“噓,我女兒在祈禱。”花明月噓他。
“祈……禱”想祈禱就祈禱,尼泊爾流行這個嗎?
祈禱完,花露露睜開眼。“我祈禱他平靜點,裏麵那個人很憤怒。”
巴南愣住,忽然爆笑,笑得飆淚。“對,他很暴躁,光靠祈禱的話,你至少要祈禱一百年……”
診間裏,楚天馳麵色陰鬱,坐在桌前,他長腳跨在桌上,嘴叼著筆,雙手枕在腦後,很不耐煩地,候著師父的貴賓。馬的,最討厭插隊的貴賓,什麼鬼東西。
“NaMaSiDe……”一聲軟綿綿問候。
貴賓來了,一來就用他聽不懂的話打招呼。看見貴賓,楚天馳嘴裏的筆掉到地上,滾了三圈。
能教三十歲的楚天馳呆住的事不多,但他真嚇了一跳。大台北,哪冒出來的異國女孩?穿著打扮好奇怪,像是從印度來的。小個頭,蓬卷的長發,紫色無肩上衫,不規則V領口鑲一圈金色花紋。同色燈籠褲,雙腳鑲了寶石的夾腳涼鞋閃著光。
他瞪著她看,她也瞅著他瞧。
他眼眸很暗,她的很亮。
他黑色深邃的眼睛藏著生活的滄桑,她則擁有著城市人少見的單純眼色。
“你是貴賓?”他問。粗魯的師父,怎會認識這麼清靈的少女?見鬼了!不是在給他搞老少戀吧?
花露露微微笑,看著長相粗獷的男人,覺得好有趣。他外表強悍,但乍見到她時的驚詫表情,有點滑稽。原本聽到他粗野的嗓音,還怕怕的,見麵了,直覺卻不討厭他。他眼色剛正,感覺得出是個正直的人。
花露露笑容更大了,從眼睛去看他,這男人容貌凶,氣質強悍,身體高大又強壯……好像應該要怕他。可是,從她的“心”去看,心的感受說,他是好人,她的心,滿喜歡他的。
“你好啊。”她的笑容太真誠,真誠到像會發光,害他失神。
“唔。”楚天馳暗暗驚訝,那笑容太純美,即使他脾氣壞,容易不耐煩,但一看到會發光的笑容,還真有點承受不住,臉色不知怎麼擺,隻好低頭,清清喉嚨,指著桌前座位。“坐下,哪裏不舒服?”
花露露慢吞吞地坐下來,棉布包平放腿上。不像那些一來看病,就很緊張,身體硬繃繃的病人,她一坐下,立刻很放鬆地身體微側,軟靠著椅背,頭也歪歪貼著椅背上沿,懶洋洋地癱坐著,假如她身體再偏斜一些,簡直就像睡覺去了。
這……這什麼態度?
他好錯愕,想他可是遠近馳名的楚大師,這小病人怎麼回事?坐得這麼懶散隨便如果她忽然從棉布包拿出棒棒糖吃,他大概也不意外了。
楚天馳想著,這個貴賓,該不會腦神經有問題?比方說低能?智障?或……再問她一次:“我剛剛問你——你、哪、裏、不、舒、服?”
說不定真是低能兒。楚天馳看她仰望天花板,認真思量,一分鍾過去,兩分鍾過去,還沒回答。
楚天馳失去耐性地說:“連自己哪裏不舒服都不知道嗎?”莫非是腦麻病患
“呃……我正在想……我要想想看……”
可憐,理解力這麼差。他開始把她當小孩講話,用簡單的語法和她溝通。“沒關係,我幫你檢查喔,聽好,等一下我會按你一些地方,要是痛痛,就跟我說,懂嗎?”